第四十章 远近亲疏

卫阳弹得不错，但对比之后，哀婉有余，气势上差了一筹，过于平铺直叙，远没有这种弦弦掩抑声声思的意境。

“朕今日也算如听仙乐耳暂明，重赏。”

他赞赏地看着宫宴中得体大方，傲然站着的女子，话落又将目光移向自己引以为傲的三儿子，越发觉得欣慰。

沈澜月是他亲自指给霆儿的王妃，他之前还因为宫外关于裕王妃种种传言担忧，如今却觉得自己的眼光甚好。

慕复霆察觉到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他端坐在座榻上，半眯着眸打量沈澜月。

她这一曲琵琶倒是意外之喜。

卫阳此时脸上已经没了原本的沾沾自喜，她脸色铁青，在心里怨毒了沈念云。

若非沈念云给她传递了错误的信息，她又怎会在宫宴上做出这种自取其辱的事？

“谢陛下。”

无视周边向自己投来的种种目光，沈澜月宠辱不惊地行礼谢恩后回到座上。

她规规矩矩地坐在慕复霆身侧，听他低着声音嗤笑道：“你今天倒不怕开罪临江王了？”

“今日是她挑事在先，我若不回击岂不叫人看王府的笑话？”沈澜月轻笑，顿了几息她见慕复霆面上依旧无波无澜，突然便来了兴致。

“再者得罪了临江王，不还有王爷在前头顶着。”

上回自己问慕复霆会不会得罪临江王，被他斥了一句没出息，今天他倒还敢提这茬。

闻言，慕复霆瞬间便想起了之前那会，原本想要挖苦的话被她尽数呛了回去。

愣了片刻，他才淡淡撤回目光，有些不自然道：“谁说本王会替你顶着。”

“谢夫子说过，人有远近亲疏，父王当然要向着娘亲和策儿了！”

不等她反驳，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娘亲琵琶声中的小家伙，抬头回道。

娘亲是父王的妻子，他是父王的儿子，父王当然要向着他们了，慕麟策理所应当地想着。

慕复霆睨了眼一脸认真的小家伙，心底陈杂，半晌正色道：“那谢夫子可还同你说过何谓帮理不帮亲？”

“可是就算说理也是娘亲有理，所以父王依旧得向着我们。”

慕麟策低头思索片刻，正如谢渊所言，他是个极聪慧的孩子，已经开始举一反三了。

再次被咽住，他眼底却难得现出几分笑意，盯着慕麟策细觑：“看来谢渊没骗我，学的不错，但不可自满。”

“策儿知道了。”慕麟策郑重点头，被父王夸后满眼喜悦。

沈澜月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好笑地勾唇，无心再与慕复霆争辩，兀自低眸抬手给策儿倒了一杯果饮。

慕麟策接过娘亲给他倒的果饮，浅浅抿了一口，半晌又痴痴问道：“策儿以前都不知道娘亲你琵琶弹得这么好。”

“这个说来话长。”沈澜月思忖片刻，并不想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自家儿子。

她在闺中时，父亲曾请过女师教授她和沈念云琴艺不假，但她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琵琶，因她舅母擅长琵琶，她随母亲在江南外祖家时跟着舅母学过几年。

只是后来她母亲病逝，她回了上云京后就未继续弹下去了，所以沈念云并不知道她会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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