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筑基战金丹

有了“混沌匿影”结界的庇护，凌尘与柳如烟的逃亡之路确实顺利了许多。那层由混沌灵力光波环境形成的无形薄纱，仿佛将他们从追猎者的视野中暂时抹去，多次与搜寻队伍惊险擦身而过，却都有惊无险。

两人昼伏夜出，专挑妖兽盘踞、灵气稀薄的荒僻之地一路前行。凌尘不断熟悉着筑基初期的力量，对混沌之体的运用也越发纯熟，吞噬而来的灵力虽驳杂，但在古塔无声的淬炼和混沌灵力的熔炼下，缓缓转化为精纯的混沌灵液，巩固着他的根基。柳如烟也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稳固着筑基中期的境界，并将《青元诀》中的几门攻防法术修炼得更为娴熟。

然而，笼罩在心头的阴云并未散去。黑煞教的“万里追魂令”如同悬顶之剑，谁也不知道这暂时的安全能持续多久。柳如烟自那日震碎家族玉符后，便愈发沉默，只是眸中的坚毅之色日盛，将所有情绪都压抑在了心底，化作前进的动力。

这一日，他们已深入荒莽山岭东南腹地，据柳如烟估算，再穿过前方名为“黑风涧”的险地，便算是正式踏入天明王朝的边界。黑风涧终年瘴气弥漫，涧内地形复杂，多有毒虫妖兽，寻常修士都不愿深入，正是他们穿越边界的最佳路径。

两人收敛气息，潜入黑风涧边缘。涧内光线昏暗，怪石嶙峋，浓郁的灰色瘴气阻碍着视线和神识探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此地瘴气有隔绝神识之效，对我们有利。”凌尘低声道，神识谨慎地向前延伸，但在瘴气干扰下，探查范围缩小了近半。

柳如烟点头，取出一枚避瘴丹服下，又递给凌尘一颗：“小心些，涧内除了瘴气，据说还有能吞噬灵力的诡异妖虫。”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乱石与腐殖质中穿行，速度不免慢了下来。依靠凌尘强横的神识和塔灵偶尔的提点，他们避开了几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妖兽巢穴和几片隐晦的毒沼。

就在他们深入黑风涧约莫百里，以为即将穿过这片险地时，凌尘猛地停下脚步，脸色骤变！

“不对！”他低喝一声，一把拉住柳如烟，体内混沌灵力急速运转，将“混沌匿影”结界催发到极致。

“怎么了？”柳如烟心中一紧，她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前面……有极其隐晦的阵法波动，而且……两道极强的气息锁定了我们！”凌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神识远超同阶，在对方刻意隐藏下，柳如烟未能察觉，但他却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危机感。

话音刚落，前方弥漫的瘴气突然剧烈翻涌，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拨开！两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拦住了去路。

强大的灵压如同潮水般席卷开来，将周围的瘴气都逼退数丈，形成一片真空地带。那灵压沉重如山，带着阴冷的煞气，让柳如烟呼吸一窒，脸色瞬间发白。

金丹修士！而且是两位！

凌尘瞳孔收缩，心脏亦是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混沌匿影结界能瞒过金丹初期甚至中期的普通探查，但显然无法在对方早有准备、并且布下预警阵法的情况下完全隐匿行踪。这两位金丹修士，显然是在此守株待兔多时了！

左边一位金丹修士，身形枯瘦，眼眶深陷，手中把玩着两颗乌黑的珠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他阴恻恻地笑道：“啧啧，两个小辈，倒是挺能藏。若非冯长老在此布下‘锁灵感应阵’，还真差点让你们溜过去了。”其气息赫然是金丹初期巅峰。

右边那位被称作冯长老的，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一双鹰目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凌尘，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并未说话，但身上散发出的金丹初期灵压却更为凝实厚重，带着一股血腥煞气，显然修为更为精深，杀戮更重。

“小子，你就是凌尘？青玄宗的混沌之体？”枯瘦长老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炙热，“乖乖束手就擒，跟老夫回黑煞教，或许还能少受些搜魂炼魄之苦。”

冯长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同金属摩擦：“你身上的隐匿法门倒是不错，乖乖交出来，可留尔等全尸。”他的目光扫过柳如烟，“此女，柳家之人？一并拿下，或可引出些余孽。”

柳如烟闻言，娇躯剧震，对方果然查到了她的背景！她银牙紧咬，手中已悄然扣住了数张灵符和那柄青色飞剑。面对两位金丹，她知道生机渺茫，但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凌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动。恐惧无用，唯有死战，或有一线生机！他暗中沟通识海中的塔灵：“前辈，可能应对？”

塔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两个金丹初期，麻烦不小。本灵方才苏醒，力量百不存一，借助你的混沌灵力，或可短暂困住一人片刻，但需你独自面对另一人。小子，筑基战金丹，乃是逆伐之举，你需竭尽全力，不可有丝毫保留！”

短暂困住一人片刻！凌尘眼中瞬间闪过决断。这已是绝境中唯一的突破口！

他踏前一步，将柳如烟隐隐护在身后，混沌灵力在体内奔腾咆哮，一股不弱于筑基后期甚至巅峰的强横气息爆发开来，竟短暂抵住了两位金丹修士的灵压冲击。他冷冷地看着两位金丹长老：“黑煞教的走狗，想要我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狂妄！”枯瘦长老怒极反笑，“区区筑基初期，也敢大言不惭！老夫便让你知道，筑基与金丹的差距，乃是天壤之绝！”

他话音未落，手中两颗黑色珠子已然抛出，迎风便涨，化作两颗磨盘大小的骷髅头，眼眶中燃烧着绿色鬼火，发出凄厉的尖啸，带着蚀骨销魂的阴邪之气，朝着凌尘猛扑过来！正是他的成名法宝—噬魂骷！

与此同时，那冯长老也动了，他并未使用法宝，只是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暗红色剑罡撕裂空气，无声无息地刺向凌尘的丹田，速度快得惊人！这一剑，旨在废掉凌尘的修为！

两位金丹修士，一出手便是杀招，显然不想给凌尘任何机会！

“师姐，退后！”凌尘暴喝一声，面对两位金丹的夹击，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心念一动，体内混沌灵液之湖沸腾，双拳之上混沌光晕急速流转，隐隐有风雷之声！

他左拳轰向那两颗噬魂骷，拳势古朴浩大，混沌灵力化作一个模糊的漩涡，竟是要硬撼法宝！右掌则拍向那道暗红剑罡光波，掌心之中吞噬之力全力运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混沌黑洞！

“轰！嗤…！”

左拳与噬魂骷悍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混沌灵力与阴邪鬼气激烈交锋，那两颗噬魂骷发出的鬼火竟被混沌漩涡磨灭大半，发出痛苦的哀鸣，倒飞而回，灵光黯淡了几分！枯瘦长老脸色一白，眼中露出骇然之色，他没想到凌尘的灵力如此霸道，竟能正面击退他的法宝！

右掌与暗红剑罡接触，却没有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侵蚀声。暗红剑罡犀利无匹，瞬间刺破了凌尘掌心的混沌灵光，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但剑罡上附着的血腥煞气和磅礴灵力，也被吞噬之力疯狂撕扯、吸收！凌尘闷哼一声，借势飞退，卸去部分力道，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却越发凌厉。他感觉到一股精纯的能量顺着伤口涌入体内，虽带来剧痛，却也迅速被混沌灵力同化补充消耗！

“果然诡异！竟能吞噬灵力！”冯长老眼中精光爆射，杀意更盛，“此子断不可留！”

就在枯瘦长老震惊于法宝受挫，冯长老欲要再次出手的刹那…

“就是现在！”凌尘在心中怒吼。

识海深处，那座沉寂的古塔骤然绽放出微不可查的朦胧光华！一股浩瀚古老的意念顺着凌尘的指引，混合着他近乎一半的混沌灵力，汹涌而出！

“嗡……！”

一道无形的、由无数混沌符文构成的结界瞬间扩张，如同一个巨大的气泡，将那枯瘦长老连同他的两颗噬魂骷一同笼罩了进去！

混沌匿影，困敌式！

枯瘦长老只觉得眼前景象猛地一变，四周不再是黑风涧，而是一片灰蒙蒙、仿佛天地未开的混沌虚空！他的神识被极大压制，灵力运转滞涩，甚至连与法宝的联系都变得微弱起来！他惊怒交加，疯狂催动灵力攻击四周，却如同泥牛入海，只能激起层层涟漪！

“冯师兄！小心！这小子有古怪！”他的声音传出结界，已变得模糊不清。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外界看来，那枯瘦长老只是被一片突然出现的混沌光晕笼罩，便僵立原地，面露挣扎，仿佛陷入了幻境！

冯长老脸色剧变，他完全没看清凌尘用了何种手段，竟能瞬间困住一位金丹初期巅峰的长老！虽然看样子困不住多久，但这等手段，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小杂种！给我死来！”冯长老又惊又怒，再无保留，一柄通体血红、缠绕着无数怨魂虚影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血魂剑！这是他祭炼多年的本命法宝！

血魂剑一出，腥风扑面，鬼哭狼嚎之声大作，连周围的瘴气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凌尘！”柳如烟见凌尘受伤，又见那冯长老祭出如此凶戾的法宝，心急如焚，她知道凌尘是为了创造机会才独自面对最强的一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咬银牙，不顾自身安危，将手中数张灵符全部激发！

冰枪、火鸟、金剑……数道相当于筑基后期全力一击的符箓光芒，如同流星般射向冯长老！同时，她手中青色飞剑化作一道惊鸿，施展出《青元诀》中最强剑招“青元破虚”，人剑合一，直刺冯长老后心！

“蝼蚁撼树！”冯长老冷哼一声，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周身血光一闪，一个凝实的血色护罩浮现。

“砰砰砰…！”

符箓光芒撞在血色护罩上，纷纷炸裂，却只是让护罩荡漾起些许波纹，根本无法破防！柳如烟的青元破虚剑罡刺在护罩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剑尖深入三寸便再难寸进，反震之力让她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金丹与筑基的差距，太大了！

但柳如烟这拼死一击，终究是让冯长老的动作慢了半瞬！

就是这半瞬！

凌尘动了！

他深知机会稍纵即逝，塔灵困住枯瘦长老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解决掉或者重创这位更强的冯长老！

他体内剩余的混沌灵力毫无保留地燃烧起来，丹田内的灵液之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一股远超筑基期，甚至隐隐触摸到金丹门槛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爆发！他的双眼瞬间化为一片混沌，仿佛蕴含宇宙生灭！

“混沌……开天！”

凌尘低吼出声，这是他初步领悟混沌之体奥义，结合自身感悟，在生死压迫下创出的，属于他自己的杀招！他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吞噬与毁灭之意，尽数凝聚于右拳之上！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拳！一拳出，他前方的空间仿佛都微微扭曲，光线被吞噬，声音被湮灭，唯有那一道仿佛能破碎虚空、重定地水火风的混沌拳意，锁定了冯长老！

冯长老在柳如烟干扰的刹那，已然回身，血魂剑带着凄厉的鬼啸，凝聚了他十成法力，化作一道百丈血色长虹，迎向凌尘的拳头！他有绝对的自信，这一剑，足以将任何筑基修士连同其魂魄都斩成碎片！

“轰隆隆！！！”

拳剑相交！

预想中凌尘被一剑斩灭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足以撕裂山岳的血色剑虹，在接触到混沌拳意的瞬间，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从剑尖开始，寸寸崩解、湮灭！其上缠绕的怨魂发出惊恐的尖啸，纷纷化为青烟消散！混沌拳意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沿着血魂剑的剑身，逆向侵蚀而上！

“什么？！这不可能！”冯长老脸上的狞笑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感觉到自己与本命法宝的联系正在被一股霸道无比的力量强行切断、吞噬！血魂剑发出哀鸣，剑身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噗——！”

本命法宝受损，冯长老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而凌尘的混沌拳意，在摧毁了血魂剑大半灵性后，虽然黯淡了许多，却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地印在了冯长老的胸膛之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瞬间响起！冯长老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胸膛塌陷，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碎了后方数十块巨石，才重重落地，不知死活！

与此同时，困住枯瘦长老的混沌结界也因凌尘灵力近乎枯竭而剧烈波动，轰然破碎！

枯瘦长老脱困而出，恰好看到冯长老被一拳重创、生死不知的骇人场景，以及那个虽然摇摇欲坠、浑身浴血，但眼神依旧如同洪荒凶兽般冰冷的凌尘！

他亡魂大冒，哪里还有半分战意！连冯师兄都被一拳打废，他上去岂不是送死？什么混沌之体，什么长老之位，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怪物！你是怪物！”枯瘦长老尖叫一声，甚至不敢去收回灵光黯淡的噬魂骷，身上黑芒一闪，竟是不顾一切地施展遁术，朝着黑风涧外亡命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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