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韩澈不慌:早就挖了备用井
开元二十五年,秋九月初八,辰时。
盐场的竹匾上已经铺好了薄薄一层粗盐,雪白的盐粒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
周明踩着木梯,把装满井水的木桶递到陈三郎手里,两人配合着将水均匀洒在盐匾上,动作熟练得像是练了千百遍——其实从清晨发现水源被堵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已经摸透了用井水晒盐的节奏。
“这井水晒出来的盐,跟渠水晒的没差啊!”
陈三郎擦了擦额角的汗,凑近看了看盐粒,忍不住赞叹,“韩公子,你咋想到提前挖口井的?要是没这井,咱们今天可就真慌了!”
韩澈正蹲在井边检查轱辘的绳索,闻言抬头笑了笑。
阳光落在他脸上,把眉眼间的沉稳衬得格外清晰——作为穿越者,他早就习惯了“未雨绸缪”,在现代做项目时,风险预案是必备的环节,到了唐代,这习惯自然也延续了下来。
“上个月天旱,我就怕渠水断流,跟赵伯商量着在盐场西侧挖口井,没想到这次真派上用场了。”
他没说的是,其实他更怕的是人为破坏——柳存义之前几次找事,他就知道这人不会善罢甘休,挖井既是防天旱,也是防人祸。
只是这话没必要跟渔民说,免得徒增恐慌。
“赵伯,您老别担心,”
韩澈转向一旁脸色紧绷的赵伯,递过一壶水,“井水够咱们用,今天晒的盐不会耽误给邻村交货。至于柳乡绅告我谋反,那就是无稽之谈,县令大人明察秋毫,肯定不会信他。”
赵伯接过水壶,手还在微微发抖:“韩公子,话是这么说,可柳存义联合了张茂和刘启,那俩也是乡绅,跟县衙的人熟得很……万一他们在县令面前说坏话,你可怎么办?”
韩澈拍了拍赵伯的肩膀,语气笃定:“您放心,我有证据。昨天柳存义堵水渠用的沙袋,上面绣着‘柳’字,是他家装粮食的袋子,村里好多人都见过。等下我去跟村里的老人说一声,让他们跟我一起去县衙作证,柳存义想颠倒黑白,没那么容易。”
正说着,韩婉儿提着食盒跑了过来,辫子上还沾着几根稻草,一看就是从家里一路跑过来的。
“哥!娘让我给你送早饭,还有……还有县衙的差役刚才去家里了,说县令大人让你现在去县衙一趟!”
韩澈心里一凛——柳存义动作倒是快,这才刚去告状,县令就传他了。
但他面上没显露出丝毫慌乱,接过食盒,摸了摸妹妹的头:“知道了,你先把食盒给陈叔他们,我跟王小姐说一声,就去县衙。”
不远处,王瑾萱正帮着几个妇人整理咸鱼碎料,听见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她刚才已经听说了县衙传召的事,眉头微蹙:“韩公子,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我爹跟县令大人还算熟,或许能帮你说句话。”
韩澈摇摇头,他知道王瑾萱是好意,但他不想每次都靠王承嗣的关系——他要靠自己的证据和道理说服县令,这样才能让村民们真正信服他。
“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去就行。你帮我照看一下盐场,要是井水不够,就让大家轮流提水,别累着了。”
王瑾萱看着韩澈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坚持,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她:“这是我爹的腰牌,你拿着,要是县衙的人故意刁难你,就把腰牌拿出来,他们会给我爹几分薄面。”
韩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腰牌——他虽然想靠自己,但也知道官场复杂,有块腰牌傍身,能少些麻烦。
“谢谢你,王小姐,等我从县衙回来,再还你。”
他简单吃了几口早饭,跟陈三郎、周明交代了几句盐场的事,又去跟赵伯等几个村里的老人说了作证的事,老人们都答应得很爽快——柳存义平时在村里就横行霸道,抢过不少渔民的鱼,大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在他还想害韩澈,没人愿意帮他。
准备妥当后,韩澈跟着来传召的差役往县衙走。
差役是个中年汉子,姓刘,平时跟韩澈也算认识,路上忍不住低声提醒他:“韩公子,你可得小心点,柳乡绅他们三个在县令面前哭天抢地,说你私占水源、煽动渔民谋反,县令大人脸色不太好。”
韩澈点点头:“多谢刘差役提醒,我心里有数。”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柳存义告他“私占水源”,他有县尉府备案的便民盐场文书,还有村里老人作证是柳存义堵的水渠;至于“煽动渔民谋反”,更是无稽之谈,他不过是教渔民晒盐、做咸鱼干,让大家多赚点钱,哪来的谋反迹象?
县令姓崔,叫崔文彦,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官,为人还算公正,但有些怕得罪乡绅——毕竟乡绅们在地方上势力不小,平时少不了要仰仗他们征集赋税、维持治安。
韩澈知道,这次要想说服崔县令,光有证据还不够,还得让他明白,帮自己,就是帮津门的百姓。
快到县衙时,韩澈瞥见街角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柳存义家的管家,正探头探脑地往县衙方向看,显然是在等消息。韩澈心里冷笑,柳存义这是怕他翻案,派管家来盯梢呢。
他没理会管家,径直走进了县衙。
县衙的大堂不大,正中央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崔县令坐在公案后,脸色严肃。
柳存义、张茂、刘启三个乡绅站在公案旁,看到韩澈进来,柳存义立刻露出一副悲愤的样子:“县令大人!您看,就是他!韩澈!他私占水源,煽动渔民谋反,您可得为我们津门的百姓做主啊!”
张茂和刘启也跟着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韩澈的坏话,把他说得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韩澈却没急着反驳,只是对着崔县令躬身行礼:“草民韩澈,见过县令大人。”
崔县令敲了敲惊堂木,沉声道:“韩澈,柳乡绅他们告你私占水源、煽动谋反,你可有话说?”
韩澈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柳存义:“柳乡绅说我私占水源,敢问柳乡绅,我占的是哪处水源?是村里的公用水渠吗?可昨天堵水渠的,是柳乡绅你吧?你用你家绣着‘柳’字的沙袋堵了水渠,村里的赵伯、陈三郎还有十几个渔民都能作证。”
柳存义脸色一变,强装镇定:“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堵过水渠?是你自己把水渠堵了,想栽赃给我!”
“我有没有栽赃,大人派人去水渠看看便知。”
韩澈转向崔县令,“草民的盐场早就在县尉府备案,是便民盐场,草民教渔民做咸鱼干,也是为了让大家多赚点钱,改善生活,何来煽动谋反一说?要是草民真想谋反,何必费劲改良晒盐法、改良渔船,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崔县令皱了皱眉,他其实也觉得“谋反”的罪名太牵强,但柳存义他们三个乡绅一口咬定,他也不得不重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差役跑了进来,在崔县令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崔县令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看向柳存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满——差役刚去水渠看过,确实发现了绣着“柳”字的沙袋,还问了几个村民,村民都说昨天是柳存义带人堵的水渠。
柳存义见状,知道大势已去,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张茂和刘启也慌了,互相看了看,说不出话来。
就在崔县令准备开口斥责柳存义的时候,外面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大人!不好了!沧州盐商严鹤来了,说要见您,还说……还说韩澈的盐是私盐,要您查封盐场!”
韩澈心里一沉——他怎么忘了柳存义还找了沧州的盐商严鹤?
严鹤是做官盐生意的,肯定容不下他的便民盐场,这次严鹤亲自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应付了。
崔县令也愣住了,沧州盐商的面子他可不敢不给,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韩澈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场风波还没结束——严鹤的出现,无疑给这场争端添了新的变数,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柳存义这几个乡绅,还有背后撑腰的沧州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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