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目标,卡兹戴尔
“欢迎回家~”
这声音在苏星岚回房间的第二秒从他头顶传来。
起初声线里的诧异迅速被其主人掩盖为好奇,这跟华法琳声线有几分相似的、语调偏向W那“洒脱感”的声音在此刻继续:“哎呀,你还真是个怪人。”
攀附在天花板上的隐德来希见苏星岚未被吓到,也只好稍稍借力踏在墙头,宛若玫瑰般旋转着落在苏星岚身前:“哪有人一回家先看天花板的?”她兀自走向房中,一屁股坐在苏星岚吃饭用的小圆桌上翘起二郎腿来。
“……”
苏星岚面无表情的转身,确认这横拉门有尽到自己微不足道的职责;
他朝屋内走了几步,以确认谈话的绝对安全:“隐德来希,前置准备就绪了吗?”苏星岚将特蕾西娅刚刚给他的斜挎包丢到左侧的钢架上,这只是些再普通不过的水果,但在卡兹戴尔,没有疤痕和虫眼的水果绝非常见之物…特蕾西娅知道苏星岚能“拿出”很多,但她也想不出如何关心这位仍被自己怀疑的先生。
而苏星岚并未被隐德来希吓到的原因,
并非魔王的温柔。
即使是自己的宿舍,苏星岚进门后也会按照“前、上、左、右、下”的方式扫视“隐患”,起初是担心W的爆炸物,但本该大大咧咧的W却从没跟他开过这个玩笑;即使苏星岚每天都会听到“等着吧狗东西!想想什么在等着你!”之类的威胁…或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含着善意的“警醒”。
“以及,到现在为止,这还算不上我家。”
侧身,他对脱下血红手套的隐德来希补充道。
“啊啦,看来我没法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呢…至于准备?”隐德来希将手指贴在唇上:“什么准备呐…我可没说要帮你。说不定改变‘未来’的方式,我也想出来好几种哦。”
“这样嘛…”苏星岚走到隐德来希的身前,后者翘起的鞋尖与他的小腿几乎贴在一起。
“隐德来希,你是想找回我们初见时你丢的‘场子’?要我说‘隐德来希大人好厉害,饶了我’之类的话吗?”苏星岚弯下腰去,在隐德来希带着错愕朝后仰头的过程中从她腰边摸起开罐刀后走向床边。
咔——
旋下罐头盖子,苏星岚坐到了不平整的床单上侧过头去,仿佛血魔那婀娜的身姿还不如窗外的荒岩。
“哈哈…我有那么幼稚?”隐德来希的声音,是裹着一丝怒气的;
不知是因为苏星岚对她思想的“误解”,还是对她身姿的“无视”。
她朝床边走去,直到苏星岚身侧那玻璃的倒影上出现两颗明显的红色宝石;“哈…”隐德来希的呼气让玻璃变得朦胧,她将手掌撑在玻璃边下,跟跪在床上的膝盖一起“困”住了苏星岚的半边身子,“别看外面了…你就不怕我是来杀你的?对血魔来说…你的血无论自用,还是卖个‘好价钱’,都是可以的呢。”她压低眸子看向苏星岚,似是想尝到他的恐惧,
像是要找回什么场子。
“…嗯。”,苏星岚是视线先后聚焦在她侧脸的尖耳和眼睛上,
“我只看到一只被同族赶出房间,没地方去只能来我寝室的可怜血魔。”他的声音再次泼在了隐德来希脸上,让后者的好不容易勾起的嘴角垮了下去。
“…你!”
她想去抓苏星岚的领子,但她又不敢。
是的…隐德来希不敢。她“确信”苏星岚是个疯子,一个疯度在自己之上的人…倘若惹他不快,他是真有可能“放弃拯救特蕾西娅”的。至少隐德来希如此确信。
“东西…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去?”泄出来的气冲淡了隐德来希的声音,她的眼睑在瞬间坠出了眼袋。
“…嗯,这个态度嘛。”苏星岚从褂子里掏出一份[源石药剂],用拇指扳掉塞子后攥回手心。“隐德来希,来。”他将胳膊横在血魔鼻尖前,让那沉下的眸子里复现几分生机,但那双红瞳中更多的是疑惑。
“我需要再加一份‘船票’的‘钱’,我隔壁的那位萨卡兹少女得与我们同去。”
苏星岚如此解释,
随即,他将胳膊外侧怼到隐德来希稍凉的唇上说道:“明天出发…嗯,吸血的时候能尽量浅一些吗?痛觉的过度刺激会让我做一些不必要的梦;以及,你也要注意别发动源石技艺…”
“别把我当…嘶,小孩子。”隐德来希咽下半口唾沫,没好气的抬起苏星岚的胳膊。
“报酬,交换…适当体验佣兵的生活也不错。”她将视线专注在眼前,下唇和尖牙同时抵在目标位置。苏星岚只感到轻微的麻意传来,胳膊便涌出殷红;血液像是有了生命,朝着那红唇汇聚而去…原本苏星岚还以为隐德来希说的“当小孩子”指的是自我控制源石技艺,现在看来…明显是她足以做到让“受害者”感受不到痛苦。
‘或许,这也是阿斯卡纶不敢走到窗边,但她却不担心被外面的人看到的原因?’
苏星岚收回试探的心思,因为打在他胳膊上的鼻息正在明显变热。
“喂。”
他的声音让隐德来希扩散的眸子一颤,随后他收回了再次失去血色的胳膊,肘前空无血色的惨白正在被涌来的血液补全,贫血性晕眩催促着他将源石药剂咽下。
再次眨眼,
隐德来希已经消失在眼前。
但“呼、呼”的喘息声暴露了她的位置,隐德来希终究无处可去,苏星岚也只能从床尾那堆W嘴上说着“房间里多了好多,这些后勤部雇员真是懈怠,我这可没地方供着它们”而抱来丢在他这里的几床被子里挑了床新的丢到了床沿下,砸的某只血魔发出了“唔哦!”的声音。
虽然巴别塔如今的“顶级刺客”都“站在”他身边,
但风险总归还是少些好。
苏星岚并不确定引导隐德来希走入玫瑰河畔的那位亲王是否在此,只好放弃将她赶出去的念头。
‘逻各斯已经拽着埃芒加德出发了,’苏星岚望向天花板,‘嗯…也提醒他去尝试说服埃芒加德了,不过逻各斯为什么那么肯定能成功?哎…果然我不懂天才的事。’
‘从卡兹戴尔出发去萨米,这种距离几乎是横跨半个泰拉了…如果逻各斯计算无误,即使用埃芒加德的小方块,这个来回也要四五天左右?嗯…可能现在的埃芒加德无法完全开发小方块,总之…这个时间也足够了;我要去移动城市埋的种子也需要发芽的时间,就算他们提前带着成果回来,也不能立马告诉孽次雷。’
‘哎…睡吧。’
他将被子拉到胸前,无视了右侧床沿边血魔“升起”的半张脸。
‘今天起了个大早,明天还要起个大早…还得留点时间给W对抗她自己的起床气,嗯…’苏星岚踌躇几秒,最后还是把舌下用以提防隐德来希的至纯源石当着她的面吐了出来;他将双手放在腹前,安详的等待睡意侵袭。
??
待隐德来希看清楚苏星岚放到床边水杯里的东西是什么后,她的眉心霎时皱成一团。
‘这家伙真是人吗?她的舌尖扫过牙边:‘啊…全喝掉了。’
‘哎,华法琳…不是我故意拒绝你帮忙带研究材料的提议,只是有些事情总归是本能…我想你也不会喜欢我的口水吧。’隐德来希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折叠、铺在身下;她的小心并非源自対苏星岚的恐惧,而是対那份“未来”成真的担忧。
褪下的高跟鞋被她来回摆了三个方向,
她脑中晃过无数移动城市的情报…‘还有四天,我至少要在河畔出面一次;不然会让某些家伙怀疑的…至于潜入移动城市,带着两个人的话不能走易容的方法,哼…苏星岚呀,你得感谢我打心底想要陪你疯。’
……
冷夜随月历的前行而拉长。
罗德岛号外沿的巡逻雇员不敢迈开过大的步子,“簌簌”的踩雪声随着雪冻成冰而变成了稀有音符;他们幻想着坐在用仓库改装的酒吧里的是自己,幻想呼出去的热气能换来热酒。冰冷还是朝萨卡兹下手了,前几天还在卡普里尼和菲林面前比划肌肉的“魔族佬”正勾着腰,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这样子还是跟菲林学的…毕竟在去年,他们这些萨卡兹也只是窝在某个窟窿里的孩子。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
但那些需要仰着脑袋看的、身上长满酷炫黑石头的家伙说过:“来了巴别塔,你就长大了。”他们中的一些,明白眼下的苦难是为了将来;他们伸长了脖子,就能看到明天。长到这个“高度”,就不能叫孩子了。而剩下的那些喊着“为了殿下”死去的,也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孩子。
清晨。
隐德来希醒了;
今早她并没有去盯着特蕾西娅拧着的额头看,也没有记录魔王把梦醒后的眼泪擦到了哪里去。她轻轻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本能牵引着她的手拾起苏星岚腹前的胳膊,而那胳膊上的温热又让她的清醒盖过了本能。
放手、转身,
隐德来希将鞋提上,走到镜子前搓了搓鼻尖,随后摇着头坐回苏星岚床上:“……”她吸了口气,但还是咽了下去;手指弯起,将锐利的指甲换成指骨,苏星岚的脑袋被她如敲门般敲了两下,发出“咚咚”的、饱满的声音,她看到后者眼皮拧起似要睁开,这才将话吐了出来:“休息结束了哦,不想‘迟到’的话就快点起来洗脸。”
“瞧瞧你这副样子,”她对上苏星岚半眯的眸子:
“嗯哼…若是你真改变了未来,我不介意帮你无痛、仔细、安全的‘净化’一下血液里的杂质,不然就算顶着几分姿色,脸上油乎乎的你也得不到女孩子的喜欢吧~”
“…只是,嗯。只是熬夜导致的小问题。”苏星岚清了清因冬日干燥而沙哑的嗓子,随后瞥向四周——没有开灯、没有脸盆、没有热毛巾,只有一双写有好奇、期望、戏谑的红眸子。
‘某些方面…阿斯卡纶可比隐德来希好太多了。’
他摇着头撑着身子朝床边转去,毫不客气地踩在留有温热的“血魔温床”上,并在“床下床”的尽头找到了自己的鞋,“对了隐德来希,外面的廊道里装监控了吗?”他走到门前停住。
“你还挺谨慎呢,安心吧。”隐德来希否定了监控的存在。
“出了事却没有及时装监控…是照顾你和华法琳的心情吗?”苏星岚打开门,廊道投来的亮光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适应。
“哎呀,还有这种说法吗?”隐德来希贴在门边,“看来你也有当间谍的天赋呢,要不要加入玫瑰河畔?嗯…你要想来的话我也得考虑考虑才是,就好比廊道没装监控的原因是工程部的进度问题,你明显想错了呢。”
“太厉害了,隐德来希大人。”苏星岚打了个哈欠走出门去:
“等我回来再去找W,嗯…她喜欢抱着炸弹睡觉,如果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心心念念的特蕾西娅就要再抽出笔钱来修罗德岛了。”
“…无聊。”隐德来希的视线随着横拉门的闭合而阻断。
…
有时候,
W感觉卡兹戴尔的天空就像是一条鳞兽。她在疤痕商场见过这种叫做“鱼”的东西,很少见…它的背是黑蓝色的,像极了卡兹戴尔的夜空。可这条鳞兽的主人是个雇佣兵,他的代号后面跟着八颗“糖”。而当某个不知名的家伙把他的脑袋砸在桌上换赏金的同时,那条鳞兽也死了。
鳞兽翻了肚皮,像极了卡兹戴尔的黎明;
她还记得赫德雷的评价——“这就是鱼肚白”。而伊内丝则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补充道:“鳞兽翻过肚皮就是死了,就像卡兹戴尔的天亮了,就又该死一群人。”
“鱼肚白…”
她嘟囔着这三个字,随即才发现自己竟坐在了一辆颠簸但没多少噪音的载具里。白色的布条在耳边发出“呼呼”声,而脸边的异物感让她裹着温怒别过头去。
“醒了就起来吧。”苏星岚奋力推着她的脑袋离开自己肩膀,“你还知道鱼肚白…看来赫德雷的确适合当老师。”
“…哼。”W的精神仍有恍惚;
她吸了口凉气,将身子里发痒的懒惰逼出,手指传来温热,是自己刚刚坐过的皮质座椅。她只记得刚才苏星岚来过她的房间,自己则让他想干啥就干啥,随即便是被什么东西给扛了起来…但那东西身上没有苏星岚衣服上的皂角味,但软乎乎的也不影响自己打盹。
“早呀,小姑娘。”
“他妈的你谁?!”W被隐德来希这位司机的声音吓得绷直了后背,她拽着驾驶座的座椅朝前探去脖子,随后发现自己的脖子有些凉;“…切,我还以为你真会开船来接我们。”W看清了司机的样貌——红瞳、尖牙,是血魔。她将脖子从隐德来希反手架起的刀背上挪开;眨了眨眼后,W才发现那把刀竟然是刚刚自己右手里攥着的。
“起床气倒是蛮大~”
隐德来希将刀子朝后丢去,刀柄拍在W的腿上;车子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晃动,仿佛拦住W的并非是隐德来希,而是什么看不见的幽灵。“可以美美地睡个回笼觉哦,我们要一直开到移动城市外沿三十公里呢。”隐德来希话音落下,
周身便再次被风中涌动的布条声裹住。
白色的布条让车子与雪地融为一体,“嘎嘎”的声响是轮胎外沿运作的雪地防滑装置;隐德来希卖了个关子,就连苏星岚都不知道这辆配备源石内燃机的车子是从哪里来的,隐德来希只告诉了他,自己并不经常开车,但苏星岚此刻却保持怀疑。
如此精湛的车技,难道也是血魔小姐找回场子的一环?
拧了拧眼皮。
“车上太抖。”苏星岚将面包递给W,得到了后者失望的目光。“等到了给你补上。”他的补充让W发出轻哼,但W并不知道这辆车将会开到下午。苏星岚拾起腿上的“道具”之一,这是隐德来希为他“定制”的萨卡兹角。
‘怎么说…穿越了还要玩Cosplay。’
他刚将道具包裹提起,W便将自己横起来丢到了后座上,而苏星岚的腿似是这位小恶魔的专用垫脚。
苏星岚反抗不得,只好攥着她纤细的脚踝往外摆了摆,给大腿内侧留下放道具包裹的空隙,‘布局了这么多天、这么多人,如今就要上强度了…卡兹戴尔移动城市,这里的敌人可不像前几天接触的人那般中立。’
“要,深入敌营了。”他说给自己听。
“别他妈摆出一副苦什么仇什么的样子,”W没好气地挺着腹肌做起,将碍事的包裹拎着丢到副驾后躺下,“看谁不爽老娘全给他炸了!”W拍了拍胸前的挎包,发出“哐哐”的声响。
“哈哈~”隐德来希于两秒后回以轻笑,
她似是在融入二人,也似是庆幸W胸前的那堆“违禁品”没把她炸上天。
‘…果然跟疯子处在一起的,也只能是疯子…’血魔小姐叹出鼻息,坚定的眼神里混入了些许愁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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