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新的纪元

战争结束了。

当传承号带领着“神盾”主力舰队返回太阳系时，迎接他们的，是整个文明的欢呼。

从地球的天空城，到最遥远的新地球五十号殖民地，二十五亿人类，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这场胜利，来得太突然，也太梦幻。

没有人能理解，那头如同神魔般的黑色巨兽，为什么会突然自我解体。在普通民众和底层士兵的眼中，这又是一次“总督阁下”创造的、无法解释的“神迹”。

我的威望，在这一刻，真正达到了人类文明史上的顶点。我不再仅仅是一个领袖，一个统治者，我成为了一个活着的图腾，一个行走在人间的神。

但我自己清楚，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做出了正确选择的、幸运的人类。

在天空城举行的、规模空前的胜利庆典上，我站在总督府的最高处，面对着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面对着通过全息投影观看直播的二十五亿同胞，发表了战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公开演讲。

“我的同胞们。”

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天空城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到了每一个人类的心中。

“我们胜利了。”

“我们战胜了丧尸，战胜了变异生物，战胜了新世界秩序，最终，我们战胜了那个来自宇宙深处的、看似无法战胜的敌人。”

“我们用我们的勇气和牺牲证明了，人类，这个在宇宙中无比渺小，甚至是被设计出来的文明，拥有着不输给任何‘神’的、顽强的意志。”

“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拯救我们的，不是神，也不是任何一个英雄。拯救我们的，是我们自己。是每一个在工厂里夜以继日工作的工人，是每一个在农田里辛勤耕种的农民，是每一个在战场上奋不顾身、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士兵。”

“是我们每一个人，对‘活下去’这个最朴素愿望的坚持，是我们对家人、对同胞、对文明的爱，最终汇聚成了这股足以撼动宇宙的力量。”

“从今天起，人类不再需要神。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神。”

“战争，结束了。一个全新的纪元，开始了。”

“这个纪元，我将它命名为——‘人类纪元’！”

“人类纪元万岁！”

“总督阁下万岁！”

雷鸣般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世界。

演讲结束后，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决定。

我宣布，我将辞去钢铁帝国最高总督的职位，并解散以我个人为核心的集权统治体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地球和所有星际殖民地共同选举产生的、全新的联合政府——“人类文明理事会”。

这个决定，在帝国高层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长官！您不能这么做！”林枫第一个冲进我的办公室，情绪激动地说道，“帝国是您一手建立起来的！您是所有人心中的神！没有了您，帝国会乱的！”

“林枫，你错了。”我平静地看着他，“一个健康的文明，不能依靠一个‘神’来维持。个人崇拜，是毒药。它或许能在短期内凝聚人心，但从长远来看，它只会扼杀文明的创造力和多样性。”

“先驱者文明的覆灭，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太依赖于理性和逻辑，太相信‘最优解’，最终失去了所有的活力。我不想人类重蹈他们的覆覆。”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了他，“我已经决定了。而且，我并不是要离开。我将作为人类文明的‘守护者’，一个超然于政府之外的存在，继续保护这个文明。当危机再次来临时，我依然会站出来。但在和平时期，人类，应该学会自己管理自己。”

“娜塔莎，你呢？你也这么想吗？”林枫看向娜塔莎，希望她能劝劝我。

娜塔莎沉默了片刻，然后微笑着说道：“我支持萧钰的决定。他做的，才是对人类文明最负责任的选择。一个文明的伟大，不在于它拥有一个多么强大的领袖，而在于它的制度和文化，能让每一个普通人，都有机会成为英雄。”

林枫看着我们，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一个月后，人类文明历史上第一次、覆盖了所有人类聚居地的全民选举，开始了。

我、娜塔莎、林枫，以及所有帝国的创始元老，都主动放弃了参选资格。

最终，经过数轮投票，一位德高望重的、来自新地球一号的社会学家，陈海平总督的老搭档，当选为第一届“人类文明理事会”的首席执政官。

一个全新的、更加民主和开放的政治体系，开始在这片星空中建立起来。

而我，则和娜TA莎一起，搬到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我们回到了地球，回到了末世爆发时，我居住的那个市郊的、普通的公寓楼里。

这里已经被重新修缮，恢复了末世前的样子。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进来，照在我和娜塔莎的身上，暖洋洋的。

“真没想到，我们最后会回到这里。”娜塔莎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窗外恢复了生机和活力的街道，轻声说道。

“这里是开始的地方。”我握着她的手，笑着说，“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重新开始。”

我们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一样，过上了平静而悠闲的生活。

我会每天早上出去跑步，然后去菜市场买菜。菜市场的摊主们，只知道我是一个退伍的老兵，没人知道我就是那个拯救了世界的“神”。

娜塔莎则迷上了地球古老的文化，她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或者去博物馆看那些从废墟中被重新修复出来的艺术品。

林枫偶尔会来看我们。他现在是人类联合舰队的总司令，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每次来，他都会带上两瓶好酒，和我喝到酩酊大醉，聊起末世初期的那些糗事。

王铁山、马克·雷诺兹他们，也都在新的联合政府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为人类文明发光发热。

阿特拉斯-001和赫淮斯托斯-07，则作为先驱者文明的观察者和技术顾问，留在了太阳系，与人类的科学家们一起，继续探索着宇宙的奥秘。

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平静。

仿佛那些血与火的战争，那些毁天灭地的灾难，都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然而，我知道，这平静之下，依然暗流涌动。

宇宙，太大了。

虚无吞噬者虽然被消灭了，但那个创造了它们的、更高维度的文明，依然是一个悬在我们头顶的未知威胁。

而且，谁又能保证，宇宙中不会有其他的、类似虚无吞噬者的存在呢？

一天晚上，我和娜塔莎在公寓的楼顶，看着天空中那条璀璨的银河。

“萧钰，”娜塔莎突然问我，“你后悔吗？接受传承，背负起这一切。”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眸，在星光的映照下，比宇宙还要深邃。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后悔。”

“因为，只要能看到你，看到林枫，看到所有我们珍视的人，都还好好地活着，能在这片星空下，自由地呼吸，那一切，就都值得。”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冰冷的机械声音。

【检测到新的宇宙级威胁。】

【‘守护者’协议，启动。】

【战争功勋系统，重新激活。】

【欢迎回来，指挥官。】

我愣住了。

随即，我释然地笑了。

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能就这么退休啊。

我看向远方的星空，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而坚定。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而人类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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