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密室

第十八章  密室

曾萍挥挥手，亲热地凑上来，目光在那支桃花簪子上打了个转。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李妹妹这性子，实在是……率真得过了头。”赵语莲将锦盒盖上，语气淡淡的。

曾萍像是找到了知音，立刻挽住了她的胳膊。

“谁说不是呢！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当她不过是小孩子脾气，怎么竟这么为难你！”

她嘴上说着抱不平的话，挽着赵语莲的手笑道：“我瞧着姐姐就觉得投缘，不如我送你回府吧？路上我们也好说说话。”

赵语莲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了出来，朝她福了福身，笑容温婉。

“多谢曾妹妹好意，只是府上有马车送我回来，若借妹妹马车回府却不大好，就不叨扰了。”

在这之后的几日里，赵语莲敏锐地察觉到，府里的风向有些变了。

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中，刘氏不再是那个威严的当家主母，反而成了个治下不严纵容他人犯罪的毒妇、疯婆子，有些确实不是刘氏干出来的事，在这些下人口中也信誓旦旦地落到了她头上。

这些传闻愈演愈烈，甚至已经顺着采买的婆子、出门的小厮的嘴，逐渐流传出府了。

流言如刀，杀人无形。

可她心里却总有一丝不安。

萧煜这两日似乎格外忙碌，总是早出晚归，人影都难得见着。她想找他商议后续，却连个机会都找不到。

赵语莲心知，自己给萧煜找到的那本账本，按萧煜自己的说法，只是她递的“投名状”。他潜入王府，必然不可能只为了找到一个内宅妇人的账本，揭露她谋害自己的小叔子——若真如此，他就不会私下里折磨刘氏，早该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为周修谨博一个公道。

可见他图谋的必定是更重要的东西。

那东西一日不找到，她和萧煜之间这脆弱的联盟，就一日只寄托在萧煜的喜怒上。

这太不安全。

这几天曾萍总爱约她外出游玩，但大多都被赵语莲找理由婉拒了。这日午后，曾萍又下了帖子，约她去城外的普济寺上香赵语莲思索后答应了，拒绝了那么多次，不能总是拂人家的面子。

傍晚时分，她从外面回来，正准备穿过前院回自己的院落，脚步却一顿。

只见王府的书房外，站着老王爷的贴身小厮，像一尊门神似的守在那儿，不许人靠近。

看来是老王爷在里面。

赵语莲的心微微一动。

上次萧煜在这书房里找东西被自己撞见，想来他会在书房里找，就是因为那就是最可能的地点。

赵语莲自认为并没有远胜萧煜的聪明才智，又或者比他更了解老王爷，那......很有可能那东西就放在书房里，只是萧煜暂时没能找到罢了。

她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丝毫不显，只作寻常路过，低着头快步走过。绕到一丛茂盛的芭蕉树后，她悄悄探出头，目光投向了书房那不甚起眼的旁侧小窗。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从窗户的缝隙往里瞧。

书房里空无一人，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许久没人动过。

奇怪……

就在她疑窦丛生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而沉闷的“轧轧”声。

那声音像是沉重的木头与石料在缓缓摩擦。

下一刻，只见书房正中那面书架缓慢移动起来，老王爷竟从后面转了出来！

原来书房里，竟藏着一间密室！

赵语莲的心跳漏了一拍。

萧煜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就在那里？

当夜，三更时分，月色如水，整个王府一片静谧。

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自己的院子，避开巡夜的家丁，一路摸到了前院书房外。

书房的门上，挂着一把黄铜大锁，赵语莲走上前，环顾四下无人，确认安全后提起那铁锁，从袖中摸出一根磨得极细的绣花钩针，探进了锁眼里。

她白日里趁着那小厮去茅房的片刻，悄悄过来，飞快地往锁眼里塞了一小团揉碎的布头。

小厮回来锁门时，钥匙插不到底，锁舌便扣不严实。他或许会觉得有些奇怪，但绝想不到是有人动了手脚。

此刻，铁钩针在锁眼里轻轻搅动，几下后，便勾到了那团柔软的布头。

指尖微一用力，向外一拉。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那沉重的铜锁，就那么自己弹开了。

赵语莲轻轻舒出一口气，取下锁推开门，闪身而入，又将门虚掩上。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墨香和书卷气。

她没有点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稀疏月光，打量着这间屋子。

她先是走到了白日里那面会移动的墙壁前，伸手在上头敲敲打打，又仔细查看墙边的摆设，却没发现任何可以触动机关的痕迹。

她没有气馁，反而静下心来，在书房里缓缓踱步。

这房间的布局……总觉得有些眼熟。

书案，博古架，八仙桌，太师椅……摆放的位置，都透着一股严谨的法度，不像寻常文人那般随意。

猛然间，一段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是父亲的书房！

她父亲赵将军的书房，似乎也与这里有几分相似。父亲戎马一生，书房的布置也带着军队里的利落和规整，里面同样藏着一个极小的密室，用来存放兵符和机密信函。

父亲曾半开玩笑地对她说过，这种书房的格局和密室的机关，最早都起源于军中，专为防止细作探查，因此武将出身的勋贵们用得最多。

忠顺王年轻时也是沙场上赫赫有名的战将。

看来，这密室的布局，应当与父亲那里大同小异！

赵语莲沉下心，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而是循着记忆里父亲曾指点过的诀窍按图索骥。

父亲房间的机关曾同她讲过，是一个小小的挂画，却不是画作本身，而是画轴。

按照类似的方位，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书案上。

书案的左角，立着一盏造型古朴的铜质灯台，灯台上雕着缠枝莲花纹。她走过去，试探性地握住灯台的底座，轻轻一拧。

灯台果然可以转动，但墙壁毫无反应。

她的视线顺着灯台缓缓下移，落在了灯台下方，一个与书案桌面仿佛连为一体的麒麟镇纸上。

那镇纸是黄铜所铸，有些年头了，色泽暗沉，毫不起眼，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只是个寻常的摆件。

赵语莲伸出纤细的手指，握住那冰凉的铜麒麟，按照记忆中父亲所说的法子，缓缓拧转。

“咔……轧轧……”

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面前那面书柜，再一次，缓缓地向内侧开启，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漆漆的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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