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传言

第二十章  传言

见她终于放弃了抵抗，像一只认命的猫儿般安静下来，萧煜才满意地松开了她几分，但依旧维持着一个不容她逃离的距离。

“你可知，当年忠顺王还在军中时，曾训练过一支亲兵，名唤‘玄甲卫’？”

赵语莲心头一跳。

“这支亲兵骁勇善战，曾在老王爷帐下，奇袭敌营、火烧粮草，以解边关之困，也曾直冲塞北王帐，于万军之中斩下鞑靼小王子的头颅，可谓战功赫赫。”

“后来，老王爷退隐回京，这支军队便被朝廷重新整编，归入了边疆大营统一管理。但有传闻，老王爷的手中，其实还留着一样东西。”

他的目光有些缠绵地看着赵语莲，话语却一字一句都泛着北境的冷沉：“一枚虎符。”

“据说，凭此虎符，可直接调动那支早已融入边军的玄甲卫。虽多年过去，但那支军队仍认这枚虎符，关键时刻，甚至......可以不听从官府和直属将军的命令。”

不听直属上级的命令，以虎符为准？

这岂不是一支在皇权之外的军队？

再联想到萧煜那神秘莫测的皇子身份……他要这支军队做什么？

赵语莲心下一沉，不敢再想下去，强行掐断了自己的思绪。

萧煜看着她的脸色，眼中划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他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份聪明。

与此同时，忠顺王府的角门外，却是另一番人间烟火。

天色擦黑，花匠汪二海脚步轻快地往家走，还特意绕到街角的糕点铺称了二两母亲最爱吃的桂花糕，用油纸仔细包好，揣进怀里。

“娘，我回来了！”

推开自家大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一个老妇人正在桌边缝补衣裳，见儿子回来立马笑开了花。

“二海回来啦！”汪母接过他手里的糕点，嗔怪道：“又乱花钱！活计那么累，你自个儿留着买点好吃的。”

“给娘买的，就不算乱花。”汪二海憨厚地笑着，端起桌上的粗瓷碗，大口扒拉着饭。

汪母看着儿子，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下去，眉头紧紧蹙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娘，您咋了？”汪二海察觉到了不对。

汪母放下手里的针线，迟疑着开了口：“二海啊，你在那王府里做事，一个月……能给多少钱？”

汪二海想了想，“活儿不重的时候，能拿个三钱银子，要是碰上办宴会要摆花，还能更多些。”他以为母亲是担心生计，忙又补充道，“娘您放心，够我们过活了，攒攒还能娶个媳妇呢！”

谁知汪母脸色却更不好了，她抓住儿子的手，愁眉苦脸地问他：“儿啊，咱们……咱们能不能不在王府干了？哪怕去别家，给的钱少点也行啊！”

“啊？”汪二海愣住了，“为啥啊娘？”

“我怕你出事啊！”汪母的声音有些发抖，“这几天，我听街头巷尾的婆子们都在说，说忠顺王府里头不干净！夜里头总有怪声，像女人的惨叫，有说是闹鬼，也有说是……府里关了什么疯婆子。”

她越说越觉得怕：“不管是人是鬼，你天天在那儿待着，万一冲撞了什么可怎么办！”

汪二海听得，心里也一咯噔。

府里的大人物们有什么事，他一个花匠自然不清楚。可大夫人被关进后院的事，下人们私下里都在传。这些日子，他也确实隐约听见过些动静。

他安慰着母亲：“娘，您别听人瞎说，都是些没影儿的闲话。”

嘴上这么说着，他心里却也泛起了一股寒意。

汪二海暗自下定决心，不如……等干完这个月拿到钱，就把活计辞了吧。钱是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那晚之后，萧煜便又恢复了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出晚归，时常不归的日子。

赵语莲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悬着。那个秘密如今像一根无形的线，将她和萧煜牢牢绑在了一起。她不知道他何时会潜入那间密室，更不知道他拿到东西后，又会何时离开。

谁知还没等到萧煜动身，她自己，却先等来了不得不走的消息。

“您是说，伯母她......”

对坐的老王爷重重叹了口气。

“”请了几个嘴严的郎中来看，都说是常年多思多虑，前阵子又受了伤，再加上......那事之后，她心里又害怕，重压之下风邪入心，得了谵妄之症，身体也撑不住，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他说得含糊，赵语莲却听得分明。

那桂花糕里的毒，终究是要了刘氏的命。

她心底一片冰冷，面上却挤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悲戚与茫然。

“伯母她怎么就......当时她还说，叫我安心在府上住，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她，那么慈和的一个人，怎么就走了歧路了......”

“唉......你是个好孩子，心肠软，只是命苦了些。”

赵语莲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垂下眼睫，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惶恐与无措。

只听忠顺王缓缓开口：“府里……怕是很快要有白事了。”

“戴孝之家，是不便留外客久住的。先前也就罢了，之后你就……”

什么？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因为刘氏的死而不得不离开王府！

一旦离开这里，没了庇护，别说为父母伸冤报仇，只怕生活都不安宁。

忠顺王见她脸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他想了想，放缓了语气安抚道：“你放心，婚约照旧。你依旧是我们忠顺王府板上钉钉的未来娘子，谁也不敢动你。若在外头遇上什么事，也只管报王府的名字。”

空口许诺，又有几分用处？

赵语莲心中暗叹，面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眉心紧紧蹙着，满是挥之不去的忧愁。

她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惜。

忠顺王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终于压低了声音：“罢了，这事我们暂且腾不出手去办，还是该让你知道。”

“你爹娘的事，我们……查到了一点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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