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铁腕
夏静炎雷厉风行的处置,如同在看似平静的后宫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赵静姝与瑜贵人被废黜、家族遭殃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六宫每一个角落。昔日那些或明或暗对凤戏阳心存嫉妒、或仗着背后有些势力便有些轻狂的妃嫔,此刻无不噤若寒蝉,将自己缩在宫苑深处,连大气都不敢喘。栖凰宫外,原本偶尔还会有些“偶遇”或“请安”的动静,如今彻底绝迹,安静得仿佛那是宫中禁地。
前朝亦因此事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御史台的折子雪片般飞向夏静炎的案头,有弹劾他“因私废公”、“宠信妖后”的,有为赵、瑜两家“鸣冤”的,更有引经据典,大谈“后宫和睦乃社稷之基”的。然而,这些奏折如同石沉大海,夏静炎连看都懒得看,直接让沈鹤元归类收纳,束之高阁。
他这般强硬到近乎蛮横的态度,反而让许多原本想借此机会攻讦凤戏阳的势力暂时按下了心思。皇帝摆明了不讲道理,只讲拳头,此刻撞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栖凰宫内,却是一派与外界的紧张截然不同的宁静。
凤戏阳正坐在小书房里,面前摊着一张夙砂边境的详细舆图,旁边放着夜枭刚刚送来的、关于慕容家军队最新动向的密报。她眉宇微蹙,指尖在舆图上几个关键隘口轻轻划过,凝神思索。
夏静炎处理完前朝那点“噪音”,回来时便看到她这副专注的模样。他没有立刻打扰,而是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双臂从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上,目光也落在了舆图上。
“有进展?”他声音带着一丝刚处理完琐事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她并肩作战的沉稳。
凤戏阳放松身体,靠进他怀里,指着密报上的一处:“夜枭回报,按我们的计划,在落霞关制造了小股‘冲突’,伪装成慕容家部下抢夺商队。慕容仲依旧称病未出,但其子慕容曜已亲自赶往边境弹压,态度……颇为强硬,不似作伪。”
夏静炎冷哼一声:“慕容曜?那个号称‘夙砂年轻一代翘楚’的小子?倒是比他那个缩头乌龟的老子有几分胆色。”他顿了顿,指尖点在落霞关的位置,“他亲自去,也好。年轻人,火气旺,更容易被激怒,也更容易……出错。”
凤戏阳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阿炎是想,将计就计,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些?让慕容曜与边境守将的矛盾激化,甚至……引发更大规模的冲突?”
“不错。”夏静炎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冷光,“冲突一旦扩大,慕容仲就算想继续装病也装不下去。而且,动静大了,才能逼出他们背后真正的主子。”他意指夏静石,“看看我们这位振南王殿下,是会选择明哲保身,还是会忍不住……伸手捞一把。”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凤戏阳的耳畔,带来一阵微痒。她微微侧头,便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线条冷硬的下颌,以及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因谋算而格外明亮的眸子。这个男人,在朝堂上是说一不二的暴君,在她面前是别扭依赖的恋人,而在谋划布局时,又是如此冷静精准,步步为营。
“我让夜枭继续加码。”凤戏阳心中已有计较,“可以散播消息,说慕容曜此举是受了锦绣内部某些人的‘指使’,意图破坏两国邦交。同时,让我们在夙砂的人,在朝堂上参慕容家一个‘拥兵自重、挑衅邻国’之罪。”
“双管齐下,甚好。”夏静炎赞许地低头,在她脸颊上偷了一个香,语气带着一丝愉悦,“朕的皇后,果然是朕最好的谋士。”
凤戏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耳根微热,嗔怪地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说正事呢!”
“这就是正事。”夏静炎理直气壮,手臂收紧,将她更牢地圈在怀里,仿佛抱着稀世珍宝,“与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于朕而言,都是顶重要的正事。”
这情话来得猝不及防,与他平日毒舌傲娇的模样大相径庭,让凤戏阳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转过头,望进他深邃的眼底,那里除了熟悉的偏执与占有,此刻还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以及一种近乎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温柔。
她忽然想起他昨日因为几句闲话便大动干戈,想起他刚才在前朝面对非议时的强硬回击。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在乎她,容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阿炎,”她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谢谢你。”
谢谢他毫无保留的维护,谢谢他给予的绝对安全感,也谢谢他……让她在这冰冷诡谲的深宫中,找到了可以全然信赖和依靠的怀抱。
夏静炎似乎不太习惯她如此直白的道谢,耳根又悄悄红了几分,眼神飘忽了一下,才故作凶狠地道:“谢什么谢!朕的女人,朕不护着,谁护着?”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别扭的强调,“你只要好好的,待在朕身边,就够了。”
凤戏阳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中那点感动化为了满溢的柔情。她主动仰起头,在他微抿的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吻。
“好,”她贴着他的唇瓣,轻声许诺,“我会一直待在阿炎身边。”
一吻缱绻,暂时驱散了权谋的阴霾。两人相拥着,在静谧的书房里,分享着彼此的体温与心跳,也分享着对未来的筹谋与决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夏静炎对后宫的清洗,终究还是引来了预料之中的反扑。
几日后,景太后以“后宫动荡,需稳定人心”为由,提出要举办一场宫宴,邀请宗室命妇和部分重臣家眷入宫,意在彰显“皇家和睦”,同时也是对夏静炎独宠皇后、清洗后宫行为的一种无声抗议和试探。
消息传到栖凰宫时,夏静炎正在批阅几份必须由他亲自定夺的军报,闻言,他头也没抬,只冷冷地丢下一句:“告诉她,朕没空。”
凤戏阳却按住了他欲扔朱笔的手,沉吟片刻,道:“阿炎,或许……我们该去。”
夏静炎蹙眉看她。
凤戏阳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清冷的锐气:“她既然想演这出‘和睦’的戏,我们便陪她演。正好,也借此机会看看,哪些人,是真心归附,哪些人,是阳奉阴违,又有哪些人……是包藏祸心。”她顿了顿,意有所指,“而且,我听说,景太后似乎有意在宴会上,让那位一直‘抱病’在家的刘尚书家的千金露面?”
刘尚书,是景太后的远房表亲,其女年方二八,素有才名,景太后一直想将其塞入后宫,分薄凤戏阳的“恩宠”。
夏静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芒:“你想……当面敲打?”
“不是敲打,”凤戏阳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是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后宫的风,到底往哪边吹。也省得有些人,总存着些不该有的心思,平白惹阿炎烦心。”
她这话,既是在应对景太后的挑衅,也是在不动声色地再次宣示主权。
夏静炎看着她这副沉稳中透着锋芒的模样,心中爱极。他放下朱笔,伸手将她揽到身边,低笑道:“好,就依你。朕倒要看看,这场鸿门宴上,有多少牛鬼蛇神敢跳出来。”
他低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狠戾与宠溺交织的复杂情愫:“届时,你只管坐着看戏。谁敢让你不痛快,朕就让他全家都不痛快。”
凤戏阳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维护,唇角轻轻勾起。
这场即将到来的宫宴,注定不会平静。但它不仅是景太后的试探,也成了她和夏静炎,进一步清理障碍、巩固权势的舞台。涟漪已起,他们便要以铁腕,将这涟漪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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