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掌心之上，未来可期

凤戏阳被凤随歌和承阳硬拉着去御花园散心，说是太医嘱咐孕妇需适当走动，总闷在殿内反而不美。夏静炎本欲同去，却被凤戏阳笑着按回了榻上，说他这几日几乎寸步不离，也该松快松快，独自歇息片刻。

椒兰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熏炉里安神香袅袅升起的细烟。夏静炎靠在凤戏阳平日小憩的软榻上，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清浅温暖的香气，混合着殿内若有似无的药草味。他并没有睡意，只是觉得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而柔软的情绪填得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他的手，无意识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轻轻放在了自己平坦坚实的小腹上。这个动作有些傻气，甚至有些滑稽，若被旁人看去，定会惊掉下巴。但此刻，在这只有他一人的静谧空间里，他却做得无比自然。

掌心下是温热的身躯，肌理分明，蕴藏着力量。可他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在那他视若珍宝的女子腹中，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正在悄然孕育。

一种近乎眩晕的、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温热的潮水，再次漫过他的心脏，让他指尖都微微发麻。

朕……竟然和戏阳，有了一个孩子吗？

这个认知，无论重复多少次，都带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感。他，夏静炎，自幼在阴谋与冷眼中挣扎求生，习惯了刀光剑影，习惯了算计入心，习惯了用坚冰包裹自己。他从未奢求过寻常人家的温情，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这双手，只配沾染血腥与权柄，不配拥抱柔软与新生。

可戏阳出现了。她像一束不管不顾的光，撕裂了他世界的黑暗，带来了温暖，带来了信任，带来了……家。而现在，她更是将一份最珍贵的礼物带给了他，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的思绪飘远。若是男孩，他定要亲自教导他文韬武略，教他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何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他不会像他的父皇对待他那样，只有冷漠与猜忌，他会把自己的肩膀给他，让他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将这万里江山，踏实地交到他手上。

若是女孩……想到这里，夏静炎冷硬的唇角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极致温柔的弧度。若是个像戏阳的女孩，那定是这世间最娇贵、最惹人怜爱的明珠。他会将她捧在掌心，给予她全天下最肆无忌惮的宠爱，让她成为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谁敢让她受半分委屈，他便屠其满门！他会为她建最美的宫殿，搜罗世间所有奇珍异宝，只要她展颜一笑。

戏阳现在……是否能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的感觉呢？  他好奇地想着。听说女子会有胎动，那该是怎样一种奇妙的感受？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身体里伸展拳脚，与母亲互动……想到戏阳或许会因此而露出惊喜又温柔的笑容，他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听说有的女人会害喜导致吃不好睡不好，希望戏阳不要。  他微微蹙眉，想起这几日她偶尔的食欲不振和嗜睡，心中便是一紧。他已经暗中吩咐太医，务必研制出最能缓解不适的汤药和膳食，务必要让她舒舒服服地度过这段时日。他见不得她受一点苦。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奔向了更远的未来。

孩子以后可以在锦绣，也可以在夙砂。  他对此无比豁达。锦绣是他的根，夙砂是戏阳的根，都是孩子的家。他不会用疆域束缚他的孩子，他会给他（她）选择的权利，让他（她）在爱与自由中成长。无论是锦绣的巍峨宫阙，还是夙砂的广袤大地，都将是他（她）肆意奔跑的天地。

朕一定不会像母后对待自己一样对待他（她）。  这个念头如同最坚定的誓言，烙印在他心底。景太后给予他的，是控制、是利用、是冰冷的权谋。而他，将给予他的孩子完完全全的、毫无保留的父爱。他会在孩子跌倒时鼓励他（她）自己爬起来，也会在他（她）害怕时给予最坚实的拥抱；他会在孩子迷茫时指引方向，也会尊重他（她）独一无二的梦想。他要做孩子最强大的后盾，而非掌控一切的阴影。

戏阳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发誓。他会用余生所有的力量去爱她，护她，让她永远如今日这般，眼中带着光，心中充满安宁与喜悦。

朕的孩子以后也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他笃信。因为他会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他（她）面前，为他（她）遮风挡雨，扫平一切障碍。

到那时……  夏静炎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仿佛都带着甜蜜的期盼，我也会是最幸福的我。

不再是孤身一人行走于黑暗帝王的宿命之路上。他有挚爱的妻子，有即将到来的血脉延续。他的世界，从此有了温度，有了牵绊，也有了软肋，但更多的是无所畏惧的勇气和守护一切的决心。

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他和戏阳一起，牵着一个小小的、软糯的手，在阳光下漫步。孩子会仰着头，用清脆的声音喊着“父皇”、“母后”，他们会相视而笑，眼中只有彼此和那个凝聚了他们所有爱意的小生命。

看来……老天待我夏静炎，还不错。  他低声喃喃，向来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混合着感激与巨大满足的神情。他曾经失去过太多，挣扎了太久，但最终，命运将戏阳送到了他身边，又慷慨地赐予了他们这个孩子。

这江山万里，权柄在握，曾是他生存和证明自己的全部意义。而如今，这掌心之上，即将到来的新生命，以及那个给了他这一切的女子，才是他夏静炎，真正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最珍贵的天下。

他躺在那里，手依旧轻轻覆在小腹上，仿佛能隔着时空，感受到那个小小生命的存在，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甜蜜的期待，久久不愿起身。直到殿外传来凤戏阳和承阳说笑着走近的声音，他才迅速收回手，调整了一下表情，但那眼底深处流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与幸福，却如何也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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