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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嘉王的“软肋”篇


夏时安年方十六时,却已是锦绣朝堂上下、乃至整个京城都瞩目的少年亲王。他继承了父皇夏静炎挺拔的身姿与母亲凤戏阳精致的五官,俊朗非凡,加之常年习武,身形颀长矫健,行动间自带一股迫人的英气。在军中历练时,他虽年纪尚轻,却已能凭借过人的武艺和日渐成熟的指挥才能,赢得部分将领的认可与士兵的敬畏。他性子里的那份骄傲与锐气,如同出鞘的利刃,光芒难掩。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在旁人眼中日渐威严、前途无量的嘉王殿下,却有两个让他心甘情愿收敛所有锋芒、变得毫无脾气的人。

其一,自然是父皇夏静炎。多年的积威,加之夏静炎本身那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与铁腕手段,让夏时安从骨子里生出由衷的敬畏。在父皇面前,他再跳脱不羁,也得规规矩矩,谨守臣子与本分。

而另一个,便是他一同出生的妹妹,宸华公主夏时悠。

这日,演武场上,夏时安又与一位以勇猛著称的统领切磋武艺。两人枪来剑往,斗得难分难解。少年心性,好胜心切,加之那统领也确实激起了他的战意,时安在一次交锋中,枪势使得有些老了,收力不及,枪杆带着凌厉的风声,重重扫在了对方的臂膀上。虽未伤及筋骨,但也立刻红肿起来,那统领当即闷哼一声,脸色一白。

夏静炎恰好在场边观看,见此情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演练切磋,意在精进,而非生死相搏,时安此举,已失了分寸。

“夏时安!”帝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传遍了演武场。

时安心头一凛,立刻收枪站定,额角的汗水也顾不得擦,快步走到夏静炎面前,单膝跪地:“父皇。”

夏静炎目光如炬,在他身上扫过,又瞥了一眼那捂着胳膊、强忍疼痛的统领,冷声道:“身为亲王,未来或将执掌军权,岂不知‘慎兵’二字之重?勇武过人,是资本,亦是祸端!若不懂收敛与控制,与山林间只知嗜血的猛兽何异?今日是演练,若他日是战场,你这一时意气,可能赔上多少将士性命?”

一番训斥,字字诛心。时安垂着头,不敢辩驳,他知道父皇说得在理。

“回去,将《慎兵论》抄写百遍。”夏静炎下达了惩罚,“不抄完,不许出门半步。好好给朕想想,何为将者之责!”

“儿臣……领旨。”时安叩首,心中一片哀嚎。《慎兵论》乃是前朝兵家著作,厚厚一卷,文辞古奥,抄写百遍,对他这个宁愿在校场上挥汗如雨也不愿在书斋里多待一刻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

回到自己的书房,时安对着那厚厚一摞空白的宣纸和那本令他头疼的《慎兵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他提起笔,蘸饱了墨,却觉得这笔比他那杆几十斤重的长枪还要沉。写了不到两行,那字迹便已开始“龙飞凤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不堪入目,烦躁地将笔一搁,揉着发酸的手腕,只觉得这比在校场上与人打上三天三夜还要累。

正当他对着书卷长吁短叹,几乎要放弃挣扎之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身淡雅宫装的夏时悠端着一碟精致小巧的点心,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她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容颜愈发清丽,气质沉静,一双明眸清澈如水,仿佛能洞悉人心。

“皇兄。”她声音柔和,如同清泉滴落玉石。

时安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悠悠!你可来了!快救救哥哥!”

时悠将点心碟子放在书案一角,目光扫过他那几张墨迹淋漓、字形散乱的“作品”,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并无责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走到一旁,挽起素色的衣袖,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然后拿起那块上好的徽墨,在端砚中注入少许清水,开始不急不缓地研磨起来。她的动作优雅而专注,磨墨声沙沙作响,奇异地抚平了书房内焦躁的气氛。

“悠悠,还是你最好,知道哥哥受苦了,还特意来看我。”时安感动地说道,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觉得这寡淡的书房终于有了一丝甜味。

时悠却并未看他,目光依旧落在缓缓化开的墨汁上,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皇兄,父皇罚你,并非刻意刁难。他是要让你明白,力量,无论是个人的勇武,还是将来可能执掌的千军万马,都需有约束,有方向。无缰之马,虽能驰骋,终会坠入深渊;无舵之舟,虽能漂浮,难免触礁沉没。”

她顿了顿,终于抬起眼帘,看向时安,那目光清澈而通透,竟让时安一时不敢直视。

“你将来要辅佐父皇,守护锦绣万里河山,亿兆黎民。若只知逞一时之快,仗匹夫之勇,遇事便想以力破之,与当年那位只知弄权、野心勃勃、最终伏诛的振南王夏静石,在本质上,又有何异?”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甚至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毫不留情地敲打在夏时安的心上。振南王夏静石!那是父皇当年最大的政敌,是险些颠覆朝纲、酿成大祸的逆臣!他的名字,在宫中几乎是一个禁忌。时悠此刻提起他,并非比较其野心,而是直指那未被约束的力量所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时安脸上的嬉笑瞬间僵住,随即一点点收敛殆尽。他怔怔地看着妹妹,看着她平静无波却深邃如潭的眼眸,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脊背窜起,随即化为滚烫的羞愧。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一切。却从未想过,失控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破坏。

是啊,若他将来领兵,只因一时意气便贸然进军,或因手段酷烈而失了军心民心,那与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祸的方式不同罢了。

他沉默了许久,书房里只剩下墨锭与砚台摩擦的细微声响。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郑重。他挺直了背脊,对着时悠,也像是为自己立誓般,正色道:“哥哥……知道了。是我想岔了。多谢悠悠提醒。”

时悠看着他认真反省的样子,这才展露笑颜。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瞬间驱散了书房里最后一丝凝重。她拿起盘中一块造型精巧的荷花酥,递到时安嘴边,语气恢复了属于妹妹的娇憨与关切:“那便快写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时安顺从地张口吃了点心,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也甜到了心里。他重新提起笔,这一次,落笔沉稳了许多,虽然字迹依旧算不上好看,但每一笔都带着思索与慎重。

窗外,月色悄然爬上枝头。两道身影并肩立于廊下,将书房内兄妹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夏静炎负手而立,冷硬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凤戏阳依偎在他身侧,望着儿子在女儿三言两语下便收敛了所有毛躁,变得沉静专注,不由得轻声感叹:“有时瞧着,倒觉得悠悠更像是姐姐,安儿反而像个需要被点醒的弟弟。”

夏静炎闻言,揽住她肩头的手臂微微收紧,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与得意,如同拥有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朕的女儿,洞察人心,明辨是非,自然不凡。”

他目光深远,透过窗棂,看着那一双儿女,一个是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一个是他视若明珠的智慧源泉。他们性格迥异,却又能如此奇妙地互补、制衡与扶持。这,或许就是上天赐予锦绣,最好的礼物。

夜风拂过,带来庭院中花草的清香。书房内,灯火通明,少年亲王奋笔疾书,少女公主安静陪伴,构成了一幅无比温馨而充满希望的画卷。而夏时安生命中这块名为“夏时悠”的“软肋”,亦是他不断自省、走向成熟的,最珍贵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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