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亮的晃眼

刚才塔台通报锋面时，他还琢磨着管制会不会让他们等其他飞机过了再绕，毕竟这个时段进近空域不算宽松，可她不仅秒批了申请，还提前协调好了周边航班，这效率，说是“盯着这边情况”，倒不如说早就把南方3688的飞行路径和周边空域摸透了。

他没敢再多说。

潘祁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侧头看了他一眼：“发什么愣？检查襟翼位置。”

“哦，好。”副驾赶紧收回思绪，低头检查仪表盘，却听见潘祁对着话筒，又补了句，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绕飞顺利，后续航向保持210，南方3688。”

耳机里传来清晰的回应，尾音轻轻上扬：“南方3688，稳定上升至6000，联系区调频率118.5，再见。”

“上升6000，联系区调118.5，再见。”

潘祁说完，抬手按断了通讯，副驾眼角余光瞥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对戒，在驾驶舱的灯光下闪了下，亮得晃眼。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航司最近传的八卦，说和潘机长拍摄宣传片的管制员就是潘机长的女朋友。

这戒指可是从拍摄到现在都没摘下来过，基本就是实锤了潘机长有女朋友。

而且又是…管制员，难道就是指挥他们这个？

副驾的心思浮想联翩……

他回去得找赵谦打听一下。

……

米乔这几天也在调度的安排下到处飞。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和顾念池吵架了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再加上高强度的工作，人直接就累倒了，烧很严重。落地后，航医拿着体温计看了眼，直接在假条上划了三天：“必须歇，哪能带病上“前线”。”

谢昭懿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机场停车场。这地方永远像个塞满了的沙丁鱼罐头，她在车流里绕了两圈，才在角落抢下一个空位。扶着有点蔫蔫的米乔坐进副驾，刚要发动车子，目光却顿在了斜对面。

C级停得周正，车牌号她记得清楚，昨天在路上，就是这车子突然变道，差点蹭到她的车。

米乔刚系好安全带，看谢昭懿正盯着对面的车看，头脑本就昏昏沉沉的，见此就说一句。

“昭懿，你盯着夏纭的车看干嘛？”

谢昭懿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才收回目光，发动车子时声音很轻：“没什么，刚看车牌有点眼熟。夏纭是？”

米乔“嗯”了一声，头歪在靠背上，眼尾因为发烧泛着红，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她是我们航司出了名的美女，人长的挺漂亮，就是脾气不太好，最近她的航班也多，估摸着还在飞呢。”

车子缓缓驶出车位，谢昭懿从后视镜里瞥了眼那辆C级，没接话。

昨天那下急刹还历历在目，那车毫无征兆地从右侧车道切过来，她猛打方向盘才避开。

“你烧得厉害，别说话了。”

谢昭懿把空调调得稍暖些，又从储物格里翻出条薄毯，盖在米乔腿上，“我给你炖了粥，回去趁热喝了睡一觉。”

米乔含糊应着，眼皮越来越沉，却还是迷迷糊糊地说：“夏纭……似乎严欢这两天还得罪她了，两人在飞机上还吵了一架……”

听到这话，谢昭懿倒是来了兴趣，按照严欢那性格还能和同航司的人吵起来，真是不常见。

米乔之前还说，严欢在航司里挺招人喜欢，基本不会和人发生争吵和矛盾，只是在工作上会有点“严格”，不好相处一些。

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米乔已经睡着了。

那就先不问了。

车子刚停稳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谢昭懿先绕到副驾开门。

米乔烧得没力气，头歪在椅背上，她一手拎起米乔那个半人高的飞行箱，一手端着保温盒，里面是她来之前刚炖好的皮蛋瘦肉粥。另一只胳膊得虚虚揽着米乔的腰，生怕她站不稳。

心里直嘀咕：这时候真恨不得劈成两半用。

好不容易把人扶进电梯，数字跳到米乔住的楼层，门刚开条缝，谢昭懿就顿住了。

走廊里没开灯，傍晚的余晖从窗户斜斜落下。

顾念池就站在米乔家门口，衬衫袖子卷到小臂，他背靠着墙，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见电梯门开，抬眼望过来，目光先落在谢昭懿身上，随即就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直直黏在米乔脸上。

看样子等了不短时间，鞋尖旁的地面上，落了层薄薄的灰。

“你也来了。”

谢昭懿刚开口，顾念池已经直起身，长腿一迈就跨到电梯口。他没接飞行箱，也没看保温盒，伸手就从谢昭懿胳膊里把米乔接了过去。

动作很轻，手臂穿过她膝弯和后背，打横抱起。

米乔被惊动了，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他，哼唧了声，头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又没了动静。

谢昭懿呆在原地好愣了一瞬，看了看手里拿的东西，再看看顾念池怀里的米乔。

谢昭懿“……”

不是说吵架了吗，见个面两个人就好了？

顾念池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才抬眼对谢昭懿道。

“钥匙在米乔包里，可能得麻烦你把箱子和粥拿进来。”

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这两人吵架还真是各自折磨啊，看着这么都生病的样子。

谢昭懿没接话，径直走到门前输入密码。电子锁“嘀”一声弹开时。

还用钥匙？不好意思，姐是米乔的亲亲好闺蜜，姐有密码！！

她先拎着飞行箱和保温盒走了进去，随后才将门敞开让出位置他进来。

屋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实，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暖黄的光。

顾念池把米乔轻轻放在沙发上，转身就去摸开关，手刚抬起来又顿住，回头看了眼米乔皱着眉的睡颜，终究是没开，只蹲下身替她掖了掖衣领。

谢昭懿把飞行箱靠在墙角，保温盒放在茶几上，刚要说话，就见顾念池起身往厨房走，脚步放得极轻。

他拉开冰箱门翻找，最后拿着块湿毛巾出来，蹲在沙发旁，小心翼翼地敷在米乔额头上。

“她烧到39度，航医让每小时量次体温，粥得趁热喝。”

谢昭懿低声说，从包里摸出米乔的体温计放在茶几上。

顾念池“嗯”了一声，视线没离开米乔的脸，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烫的脸颊，声音更哑了些：“谢了。”

谢昭懿的目光落在顾念池身上，带着几分淡淡的审视。

男人眼下泛着青黑，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态，语气却还算温和，只是开口时，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刚走近时，就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消毒水，是医院特有的，清冽又略显刺鼻的气息。

谢昭懿没说话，心里却大概有了数。顾念池是外科医生，这时候一身医院味赶过来，定是刚从手术台或者病房抽身，多半是接到消息就匆匆赶来了。

她瞥了眼沙发上睡得不安稳的米乔，又看了看蹲在旁边、正小心翼翼替米乔擦汗的顾念池，心里轻轻哼了声。

要不是清楚米乔有多在意他，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把人留下交给她照顾。

这两人也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一个硬撑着生病上班，一个自己心里在意又不张嘴。

谢昭懿转身往门口走，脚步放轻，心里暗忖：两个都是别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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