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是谁泄密
今天平城上空万里无云，可视度极佳，这种气象是民航人的最爱。
此时的进近管制大厅里，十二个扇区全开，一如既往的忙碌景象。
谢昭懿刚接替上一班同事的工作，只要坐上席位，她便会全神贯注，保持足够专注的状态。
“东方7356，雷达识别，高度保持3000，航向330，预计10分钟后进入五边，注意前方 traffic。”
“吉祥2108，雷达识别，高度4500，航向150，现在调整航向160，偏离航线10度，保持高度。”
“深圳4713，跑道16L，保持下降速度，联系塔台118.3。”
……
刚调整好扇区内的几架飞机高度位置，谢昭懿看见雷达上多出一架飞机，很快，就听到潘祁在无线电里的磁性慵懒音色。
“平城进近你好，南方3652，高度1000，听你指挥。”
谢昭懿的目光在雷达屏上南方3652的光点上扫了扫，这架刚脱离跑道升空的飞机，轨迹还带着起飞时特有的轻微上扬弧度。
她按动发射键，声音柔和且显得清晰冷静。
“南方3652，雷达识别。上升至3000米，航向270，脱离起飞航道。”
“上升至3000，航向270，”
潘祁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慵懒里掺了点刚起飞的专注。
“襟翼已收，发动机状态稳定。南方3652。”
她清了清嗓子。
“南方3652，注意左侧traffic，东方7356，高度3000，航向330，距离9海里，正在交叉航线。”
“已监控东方7356，间隔安全。”
潘祁的声音顿了顿，声音更柔和了些。
“请求继续上升至5000米，进入巡航航道。”
“南方3652，允许上升至5000米，爬升率保持500米/分钟。”
谢昭懿在进程单上标注爬升指令，笔尖划过“南方3652”时，力道不自觉放轻。
“穿过4500米时，注意避让吉祥2108，它正在平飞，高度4500，航向160。”
“收到，会避让吉祥2108。”
电波里忽然飘来一句一道陌生的调侃声。“哟，太甜了，潘机长这频率里的语气，跟平时一块飞时可不一样啊。”
陌生男声带着点戏谑，混在电波的沙沙声里。
“刚才那句“收到”，尾音都快翘上天了，这是跟女朋友报备呢？”
原本频道里还有几个机组在互相沟通实时雷达的信号，突然这话一出顿时安静下来。
谢昭懿迅速扫过雷达屏，南方3652的光点正平稳爬升，旁边的一架同属于南方航空的1476航班进入扇形区内，显然是航司的同事开了句玩笑。
屏幕上南方3652的航迹线笔直如尺，旁边南方1476的光点正按梯度跟进，两机间隔合规。
旁边的宁景和还在盯着这边，还是别惹祸上身，毕竟在民航管制工作中，无线电通讯频道是保障飞行安全的关键公共资源，严禁进行私人对话。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加重语气。
“南方1476，通讯频道禁止私人对话。”
“南方1476，平城进近，雷达识别。高度保持4500，航向210，与前方南方3652保持8海里间隔。”
她率先打破沉默，声线绷得笔直，刻意忽略那尚未散尽的戏谑。
“南方1476收到，4500保持，间隔8海里。”
还是那个陌生男声，只是语气收敛了些，末了又偷闲补了句。
“潘机长，听见没？管制员都替你解围了。”
电波那头传来潘祁低哑的警告。
“南方1476，注意自身航道。”
随即转向谢昭懿的频率，语气重归沉稳，“平城进近，南方3652即将穿越5000，与吉祥2108横向间隔6海里，请求继续上升。”
谢昭懿盯着屏幕上两机轨迹形成的安全夹角，指尖在发射键上按得用力：“南方3652，允许上升至6000，爬升率500米/分钟。”
“收到，”潘祁的声音里藏着丝笑意，像被风揉过的云层，“南方3652继续上升。”
谢昭懿深吸一口气，按下发射键，语气平稳得像从未听过那段插曲。
她瞥了眼已经在身旁站立的宁景和，确认他的脸色正常，才用最平静语气道。
“南方3652，如果没有问题，雷达服务终止，联系区调124.6，再见。”
“南方3652收到，区调124.6，继续上升。”
潘祁的声音恢复了全然的专业。
雷达屏上，南方3652的光点正稳步向上攀升，像条游向云海的鱼。
谢昭懿收回目光，按下另一组发射键。
“白鹭5823，下降至3000米，航向160保持，准备进入五边……”
……
夜间七点，平城的停机坪上同样也一片繁忙。
从北城飞回平城的南方3652航班，提前二十分钟抵达平城机场。
在北城的大兴国际机场短暂休息一会后，又紧接着返航。
潘祁刚摘下耳机，驾驶舱里的余温还没散尽，副驾就拿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公司内部群的聊天记录，几条消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跳。
“潘机长你看，有人把中午那段对话扒出来了，都说你和谢管制太甜了，一个机长一个管制员，绝配啊！”
虽说他和昭懿在一起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在工作时候被公然调侃，可不是个好现象。同一个扇区里可不止他们南方一个航司。怎么会有人不避讳，要把八卦传到其他航司？
所幸的是，地空对话中，他们对话没有提及私人事情，全部都是正常的指令和回复。
潘祁把手机还给副驾时，指腹在屏幕边缘轻轻敲了敲。
“驾驶舱通讯也敢往外传？”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副驾的笑僵了半秒。
“回头让通讯部查一下，是谁泄的密。”
副驾连忙收起手机：“我就是看着热闹……我不知道源头在谁哪里。”
潘祁却是觉得这件事不太正常，他得把这件事查一下，解开安全带起身。
“待会把落地检查单签一下。”
“签好放文件夹里，我去趟航后调度室。”
潘祁扯了扯领口，制服上还带着机舱内的暖气，语气已恢复平日的沉稳。
副驾忙不迭点头。
“好的潘机长，我这就弄。”看着潘祁转身走出驾驶舱的背影，才后知后觉松了口气。总觉得后面得发生点事。
潘祁穿过廊桥时，手机又震了震，是技术部那边发来的。
“我们部门通讯记录权限卡得严，能扒出那段对话的，如果不是内部系统有漏洞，就是有人故意录屏。”
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个“知道了”，快步走向调度室。航后办公区里人来人往，他径直敲开安全监察部的门，里面正核对当日航班数据的萧瑾抬头见是他，笑着招呼。
“潘机长怎么过来了？”
潘祁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南方3652进近阶段的驾驶舱录音，帮我调一下权限记录。”
萧瑾脸上的笑淡了些：“怎么了？出问题了？”
“通讯记录被人传到内部群了。”
潘祁指尖在桌面上轻点，“正常流程下，除了事故调查和定期审计，没人能调出实时录音片段。”
“对了，今天南方1476的机组人员都有谁？”
潘祁刚才总觉得自己遗漏点什么，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在频道里问话的人到底是哪位？毕竟还有他们的驾驶舱录音也保存了当时的对话。
萧瑾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南方1476的机组信息：“机长是许弘，副驾是赵若晖。”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潘祁。
“他们的驾驶舱录音有查询记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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