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秋猎头名
她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如蝶翼。
裴珝静静地看着，眼底的温柔毫无保留地涌现。
片刻后，他敛了神色，转身离开。
*
一夜无梦。
戚妙筠睡醒后，吃过早膳，唤来墨遥。
她将锁身粉的药包递过去，“这包给宁妃，用法用量按宁郁绮的来。宁妃身边人多，你小心行事。”
“属下明白。”
墨遥接过药包，小心翼翼地收好。
小小的药包，效果惊人。
亲眼见识过宁郁绮的模样，墨遥实在佩服小姐的手段。
接下来两日，狩猎依然在继续。
戚妙筠留在营地养伤，江苓晗和沈奕彤每日都会来陪她说话。
不少胆子大的贵女，也带着礼物来看望她。
与她接触一番后，贵女们对她的印象逐渐扭转。
原来京城里关于戚妙筠性格大变的传闻不是假的。曾经那个飞扬跋扈的戚妙筠，逐渐在大家的记忆中变模糊。
狩猎结束那日，文武百官、宗室子弟及各府公子贵女皆按品阶肃立于高台之下。
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
内侍监展开明黄卷轴，朗声宣读，
“肃勇侯世子卫拓，猎得雄鹿三头，狐兔若干。景阳侯三公子郑继，搏杀野猪一头...”
“然，经陛下圣裁，此次头名乃镇北侯府，戚妙筠。独斗黑熊一只，狐兔若干，勇武不凡。”
“赐金弓宝箭，另赏东海明珠一斛，黄金千两。”
此名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但随即迅速平息下去。
戚妙筠对这结果有些意外，连忙出列，叩首：“谢陛下隆恩。”
皇上看着戚妙筠，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戚丫头不必多礼，此次你独斗黑熊，如此勇毅，当为此次秋猎之首。”
戚妙筠心知了然，兴许这背后还有皇上对她的弥补。
“陛下圣明！”
此时，台下众人也回过神来。
戚妙筠并非传统意义上依靠狩猎数量取胜，但仔细一想，这样的结果也算合理。
几位原本有望夺魁的公子互相看了看，非但没有不服，眼中反而流露出由衷的敬佩。
“戚小姐当得起此誉，那可是成年黑熊，若非她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这头名，她实至名归。”
在场的贵女们更是心潮起伏。
往年的秋猎头名皆是男子，此次由女子摘得，她们像自己得了头名一样兴奋。
“那可是黑熊啊，想想都腿软，戚小姐竟能独自击杀，这头名自然要给她。”
“属实了不起。”
其中，当属沈奕彤的声音最大。
“陛下赏得对，若非妙筠，今日我和苓晗能否安然站在这里都未可知。”
一时间，没有质疑，没有不平，唯有心服口服。
但在场也有几个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江安瑶和身边几个姐妹互相交流着眼神。
韩灵薇撇了撇嘴，压低声音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了那头蠢熊，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
“就是。”另一个着碧色衫子的姑娘立刻接口，“都说是戚妙筠独自杀死的黑熊，真正是不是她，可有谁看见？”
“兴许是侯爷留在她身边的侍卫帮的忙，最后把这功劳算在她头上。”
江安瑶想起曾经三脚猫功夫的戚妙筠，抿了抿唇。
她往那边看去，见沈奕彤和江苓晗围在戚妙筠身旁，戚妙筠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神温和。
三人像认识十年那般熟稔。
江安瑶暗暗握紧拳头，心头那股被背叛的感觉越来越深。
她和戚妙筠是好友时，戚妙筠向来高高在上，一点不如意就下脸子。
她要万分小心，才能多得戚妙筠几个眼神。
如今的戚妙筠，却这般温和。
究竟是为何，戚妙筠变得如此彻底？
这时，韩灵薇拉了拉江安瑶的手，小声说：“安瑶，先让她们高兴几日。待回了京，好好收拾你那庶妹。”
江安瑶沉默片刻，心里有了决定。
现在她觉得，先背叛的人，比江苓晗还令人可恨。
狩猎结果出来后，所有人收营回京，浩浩荡荡驶离西苑猎场。
*
宁府。
宁郁绮僵硬地靠在轮椅上，干瘦的身躯裹着锦缎，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无力感。
如今，她意识清醒，五感犹在。但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连脸上最细微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只有一双眼睛，还能转动，还能传递情绪。
外面的街道上隐隐传来鼎沸的人声，车马辚辚，以及皇家仪仗特有的号角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浩浩荡荡。
宁郁绮的眼珠猛地转向大门方向。
这是秋猎结束了。
是陛下、是姐姐、是那些曾经围着她转的公子贵女们回京了。
她想起前两日，父亲从西南来信，他已嘱咐姐姐派人了结戚妙筠，给她解气。
现在姐姐回京了，她想知道戚妙筠死了没。
她努力瞪大眼睛，想让身边的婢女小荷出去打探消息。
小荷，小荷。
她在心里无声呼唤。
可小荷似乎并未看到她的眼神，仍在慢条斯理地修剪花枝。
宁郁绮用尽全力，从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嗬嗬”声，气流艰难地穿过僵直的声带，不成调子。
终于，小荷听到动静。
她慢悠悠地剪掉最后一截枯枝，将剪刀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随后好整以暇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袖，这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纯真的疑惑，看向宁郁绮。
“小姐是想喝水吗？”
小荷的声音甜甜的，脸上也带着纯善的笑容。
不！不是！宁郁绮在心中狂喊，眼睛瞪得更大，几乎要裂开。
本小姐让你出去打探消息，快去啊。去问问戚妙筠那贱人死了没。
小荷看不懂小姐的意思，但看得懂小姐眼里的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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