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花钱买开心,必须成全
林间道旁槐柳交荫,筛下细碎的日光,在纱帘上投下摇曳的淡影,微风穿林而过,捎来沁凉的草木香气,暑意已经消散。
沈月疏将头轻轻靠在卓鹤卿肩上,声音有些发闷:
“父亲关心我那日遇险的事,原是要留我用饭的……只是我不想看见沈月明那张脸,就寻个借口回来了。”
“回来得正好,陪我一同用些。”卓鹤卿揽住她,语气温和。
他早已看穿她的掩饰,却不忍点破。
前日左云峰便传来消息,说刘子兴的父亲正在暗中打点,想着苦主不再追究,这桩案子轻轻揭过。
刘家自然不敢直接来寻他卓鹤卿的麻烦,便只能去拿捏那个胆小怕事的沈莫尊。
怀中人虽极力装作无事,可眼角的湿意尚未拭净,再想到沈父一贯的作风,他用脚趾想也猜得到——
方才在沈家,她这个嫁出去的姑娘,怕是早就被当成是泼出去的水,落地便不再收回了。
“明日我休沐,带你去逛逛,去买支新簪子。”他的目光掠过她手上那根素木簪。
“这是母亲的遗物,父亲方才交还我的。”
沈月疏指尖轻抚过温润木纹,“你上月才给我买了簪子,何必破费。”
卓鹤卿轻笑,指尖轻点她鼻尖:
“哪有女子嫌金子多的?我就爱看你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模样,亮瞎那些嚼舌根的狗眼。”
“好。”她含笑应下,心里却盘算着正好给洛洛和勤颜也挑件小礼物。
后来她才知晓,那日遇险,竟是勤颜最先察觉异常。
她原以为那孩子对她满怀怨怼,却不料危急关头,他竟会出手相助——这份担当,倒比她那卖女求荣的父亲更可靠几分。
前几日她特地去兴久斋买了桂花糕谢他,谁知那小郎君偏不肯承情,板着脸说:
“外人欺负卓家人自然不行,但咱们之间的账迟早要算。”
她当时便忍俊不禁——这倔强孩子,分明早已把自己当作卓家人了。
想到这儿,她突然觉得,买的桂花糕他不喜欢,那不妨给他做一份试试。
~~
午阳酣畅,将"鑫宝斋"映得满堂生辉,件件金饰上都跳跃着细碎的流光,静静璀璨。
沈月疏与卓鹤卿相偕入内时,掌柜的一眼便认出了这是那日又买金簪子又买金镯子的大金主,忙堆起满脸笑意迎上前:
“二位贵人来得正巧,小店昨日刚到了一批金银玉器,这就取来请贵人赏鉴。”
卓鹤卿目光流转,最终凝在一支和田玉金簪上。
羊脂白玉雕作簪身,顶端绽着半开的梅,花瓣缘嵌金丝,花蕊处一点朱红宝石,恰似雪地里遗落的相思豆。
掌柜窥得他神色,立即取出簪子奉上:
“大人好眼力!这簪子清雅不失贵气,最配夫人这般品貌。”
卓鹤卿接过簪子,轻轻簪入沈月疏云髻,又执起柜上铜镜。
镜中人青丝映玉,梅簪斜倚,眼波流转间竟比那红宝石更璀璨。
她低头浅笑,梨涡微现:
“确实精巧,只是我妆奁里首饰已堆得满满当当,还是......”
“既合眼缘,何必推却。”他含笑揽过她肩头,“我卓鹤卿的夫人,原该拥有这世间所有美好。”
掌柜耳闻“卓鹤卿”三字,再细观二人气度,心下豁然——
眼前这位夫人,想必就是近日传闻中那位遇劫的卓家夫人了。
既是来散心解郁的,更该多荐些珍品,既悦佳人,又盈钱囊。
他忙又从锦匣中取出一对玉镯,笑纹深了几分:
“大人再看这対,正经扬州工和田玉镯。您细品这水头、这雕工,满京城再寻不出第二对来。只是价钱嘛……”
他话音微顿,目光在二人衣饰间一溜,随即改口,“须得二百三十两。”
卓鹤卿将那镯子拿在手上端详,镯胎凝脂白,似昆仑雪顶初融的月魄,双环相扣若并蒂莲开,确属上品。
他托起她的手,将那玉镯轻轻送至她的腕骨,凉玉滑过肌肤,霎时温润生烟。
卓鹤卿这时又想起那日的璀璨头冠,刚要示意掌柜取来,手却被沈月疏轻轻攥住。
她眼波微横,侧身凑近他耳畔:
“再买下去,这个月我们真要喝白粥了!日子不过了?”
店掌柜在旁边听不真切,以为沈月疏想要个更大更贵的。
他忙朝伙计使了个眼色,亲自从二楼请下那件因价格高昂、样式丑陋而久未售出的赤金大头冠。
“大人、夫人请看,这才是小店的镇店之宝。”
沈月疏抬眼望去,只见那头冠做得又大又重,工艺虽精,样式却俗不可耐。
她不禁莞尔:
“掌柜这是要压断我的脖子不成?这般‘重礼’还是留着等有缘人吧。”
她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金器间流转,最终却停留在一个精巧的麒麟挂件和一对雕花小金镯上。
那麒麟不过一个拇指大小,却须爪俱全,神态憨稚;金镯细如柳枝,各缀着两粒铃铛,轻摇便碎玉作响。
她将麒麟挂件置于掌心,金镯在指尖轻晃,铃音清越。
她将方才选好的簪子、镯子连同这两件小物往前轻轻一推,“就这些,劳您结算。”
掌柜心下飞快盘算,将四件物什的价钱往上抬了足有一百两,堆笑道:
“承惠,一共六百两。”
沈月疏闻言一怔——这分明是将他们当作肥羊来宰了。
此刻卓鹤卿满心满怀,只装得下她眉梢的喜悦,至于那黄白之物,早作了尘烟。
他方要脱口应承,一旁沈月疏却似一段清凉,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
“四百两,”她声音温和,语气却不容商量,“再多便不要了。”
眼见沈月疏与掌柜你来我往地议价,卓鹤卿在一旁却觉得了然无趣。
卓家坐拥金山银海,自是取用不竭。然则,二人相守的晨昏片刻,却是逝水难收。
银钱有价,而这相知相守的时光,万金不易。
这笔账,她怎么就算不来个轻重呢?
他忽然大手一挥,心里默念了个吉数,断道:
“五百二十两,就此定下。”
沈月疏在外不愿拂了他的颜面,只得忍痛颔首。
方才步出店铺,她侧目看向身旁兴致勃勃的卓鹤卿,活脱便是个散财童子临凡。
思及那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一颗心犹如被钝刀子割着,疼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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