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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归来时——景犹在,人何踪?


“成婚?”

  卓老夫人唇边凝起一抹冷峭,

  “当初我卓家三媒六聘,娶的是沈家正房嫡女。你且回去问问令尊,你这‘嫡女’身份,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沈月疏闻言如坠冰窟,指尖倏地冰凉:“母亲……此言何意?”

  难道她这沈家姑娘的身份是假的不成?

  “余话老身也不愿多言。你若执意不签,我总不好强按着你的手落笔。”

  卓老夫人说罢拂袖欲去,行至门边却瞥见箱中书籍,倏然回身,苍老的指尖重重点在箱笼上,

  “这些书卷皆是鹤卿私藏,你断没有带走的道理。”

  ~~

  十日后。

  天空飘着小雪,有些冷。

  卓鹤卿从秦川赶回,他回乐阳后先是进宫面圣,禀报了圣上交代的情况,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卓家。

  那日从府中摔门而出后,他没去别处,只在藏心阁独自住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刚踏入朝堂,便被圣上密诏入宫,随后便带着旨意,星夜赶往了离乐阳六百里的秦川。

  临行前太过匆忙,他只来得及托宫中公公给卓府捎去口信——

  想来母亲通透,月疏也懂事,定能明白他身不由己。

  刚到秦川他便后悔了,那日在府中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他过分了。

  她不愿生育,或许是心有畏惧,或许是年纪尚轻尚未准备好,总归有她的缘由。

  他是那般丰神俊朗的人物,待她的心意更是自问无可挑剔。

  照理说,她合该满心期盼,愿与他共育血脉的。

  如今既非如此,只怕是他未能让她全然安心,又或是她确有难言的苦衷。

  可笑自己当时竟认定她心里没有自己——

  这般不自信的念头,实在不该出自他卓鹤卿心中。

  他本该耐着性子,听她把话说完,可偏偏被怒火冲昏了头,不仅对她那般举动,还说出了那样的混账话。

  秦川方至,家书已随雁足而去。

  信间墨痕皆是他悔过之心绪,山遥水阔,惟愿她能释怀。

  在秦川的日夜,他早已在心中将重逢预演了千百遍——见面第一件事,便是向她认错。

  无论是罚他抄写百遍《孔雀东南飞》,还是默然陪在身旁,为她悄悄数那三千青丝……

  无论她要怎样,他都心甘情愿。

  只要她乐意,便好。

  至于那个避子药的事情,她若不提便不再提,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愿意为他生个孩儿。

  踏入卓府门厅,老仆迎上前来,神色似惊似喜,唇齿微动,却终究欲言又止。

  卓鹤卿心头掠过一丝疑虑,却未深究——

  此刻他只想先见到月疏,余事皆可容后。

  他脚步匆匆踏入梅园,可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顿住:

  往日里总有月疏身影的梅园,此刻空荡荡的,连半点人气都没有。月疏呢?

  他心头一紧,转身快步冲进卧房。

  屋内更是冷清,妆奁匣空空如也;立柜里面只余下他的衣物,属于她的那些早已不见踪影。

  “去把从流叫来!”他声音发沉。

  可跑进来的不是从流,而是从沙。

  “夫人呢?”

  卓鹤卿语气里满是急切。

  “夫人……夫人带着青桔姑娘,去疏月园了,算日子,已有半个月了。”

  从沙低声回道。

  “胡闹!”

  卓鹤卿沉下脸,压着心头的火气又问:

  “那从流为何不在府中?”

  “哥哥在疏月园陪着夫人,说是要护着夫人周全。”

  从沙老实回答。

  “那你为何留在府里?”

  从沙偷偷抬眼瞥了他一下,心里直犯嘀咕:

  卓大人这问的是什么话?难不成还嫌陪着夫人“胡闹”的人不够多?

  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我和哥哥轮班守着,今日该我在府里当值。”

  “家中近日,可有何事发生?”

  从沙不敢隐瞒,将这半月来的所见所闻一一禀明。

  当说到“桂嬷嬷不幸身故”时,卓鹤卿面色骤然一沉,心中猛地一揪——

  这次难度似是大了些。

  ~~

  地上覆了一层薄雪,经寒风一吹,结了薄冰,滑得厉害。

  卓鹤卿心里揣着事,又念着园中人,下马时步履太急,竟一个不留神滑倒在地。

  他匆忙起身,顾不得拍去衣上沾着的泥泞雪水,伸手就去推门——却没推开。

  他怔了一瞬,随即了然。

  也是,疏月园里如今只从流一个男子,谨慎些总是应当的。

  他边想边叩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流探出身来,一眼瞧见他满身狼狈,愣了一下,关切道:

  “大人,您这是……?”

  卓鹤卿没接他的话,只朝里望了一眼,声音低而急:

  “夫人怎么样?”

  从流见他这般情状,心里便有了数——这些时日他与从沙轮番守着这疏月园是对的。

  “卓大人,您先请进。”

  从流侧身将他让进门房,语气郑重,

  “容我从头细说。”

  他得在大人见着夫人之前,把这段日子夫人的情形原原本本说个明白。

  否则……他还真怕卓大人这一去,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从流所述与从沙先前禀报的大体无异,只是多提了两件事:

  一是前些日子夫人回府,老夫人让她签和离书,夫人没签;

  二是前些日子从卓府回来后没几日,程怀悦送来两只兔子,夫人收下了,极为宝贝,千万别去惹它;

  卓鹤卿听得母亲竟取出和离书,真如当头棒喝。

  母亲一时糊涂,却将他置于如此境地,眼前局面已是百口莫辩,教他如何转圜?

  “从流,我这样穿着还得体吗?”

  卓鹤卿一只脚已跨过门房玄关,却倏然收步折返,低声命从流为他重整衣冠。

  他本是成竹在胸,闻得母亲所为,那点底气竟似春冰消融。

  总要仪容整肃,留个清隽如初的印象才好。

  从流取来棉布蘸水,仔细替他擦拭了一番。

  无奈泥渍沾染太多,终究留着几处显眼的污痕。

  他清了清嗓,又整了整衣襟,这才步入厅堂。

  只见沈月疏独坐在圈椅中看书,身形比二十日前清减了不少,他心里一紧——

  这些日子,她定然受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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