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棋子
轰!
最后一句话,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张子凡的心口!
“你……胡说八道!”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厉声反驳,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怎么可能……”
“是吗?”
李钰的笑声里带上了一丝悲悯。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张子凡整个人都懵了。
亲生父亲?
义父不是说,父母早在他幼时便已双双亡故了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父母早已亡故!”
“哦?亡故?”
李钰的笑意更浓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你的父亲,是玄武山天师府的崇玄真人,张玄陵?”
“他又有没有告诉你,当年是谁,为了夺取道家至宝五雷天心诀,亲手杀上玄武山,害得你家破人亡,父子分离?”
“他又有没有告诉你……”
李钰的声音陡然变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顿地扎进张子凡的耳朵里。
“你的父母,根本就没死!还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他们那个被仇人掳走,还认贼作父的……唯一的儿子!”
李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道九天惊雷,在张子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那张维持了十八年,完美无瑕的贵公子面具,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连带着他整个世界观,都开始崩塌。
“不……不可能……”
他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你骗我!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编造这些谎言来骗我!”
他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一股至阳至纯的内力轰然爆发,青蓝色的气焰在他周身升腾,将他那一头白发都激得狂舞不休!
小天位高手的气势,毫无保留地席卷了整个雅间!
上官云雀脸色微变,嘴上惊呼一声。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地板!”
但身体却稳如泰山,只是翘着兰花指,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眼底精光一闪,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道。
来了来了,好戏开场了!这小祖宗的手段,可真够辣的!
张子凡想冲过去,他要抓住那个人的衣领,让他把刚才的话全都收回去!
可他刚要迈步。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仿佛这一瞬间,整个飞仙楼,甚至整个渝州城的光与声,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抹去。
整个世界都化作了一片死寂的黑白画布,而画布的中央,唯一的色彩,就是那个端坐着的白衣少年。
他即是天。
他即是道。
张子凡感觉自己不再是站在雅间里,而是变成了一只渺小的蝼蚁,正独自面对着整片无垠的星空。
浩瀚,死寂,冰冷。
他引以为傲的至圣乾坤功,那股霸道绝伦的内力,在这股威压面前,温顺得像一只见了真龙的耗子,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他肺里的空气被一瞬间抽干,四肢百骸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骨骼在咯吱作响。
他想跪下。
不,是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在逼着他跪下!
向着那片星空,向着那个神明般的少年,跪下!
膝盖一软,张子凡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
就在他双膝即将触及地面的前一刹那,那股足以压垮神魂的恐怖威压,却又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噗通。”
张子凡像一滩烂泥,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
椅子腿与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几乎要散架。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如瀑,混合着被内力蒸腾出的热气,化作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彻底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一旁的上官云雀,终于收起了那副看戏的表情,眼里满是震撼与骇然。
他刚才离得最近,感受也最清晰。
那已经不是武功的范畴了,那是……“势”!
言出法随,意动天惊!这是传说中,只有不良帅那样的老怪物才能触摸到的境界!
这位小祖宗……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觉得,你此行是生是死,对你义父而言,很重要吗?”
李钰的声音还是那般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恼人的蚊子。
“你成功了,是他李嗣源教子有方;你失败了,死在了渝州……一个‘为义子报仇’的完美借口就有了。”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通文馆主力,以雷霆之势踏平渝州,甚至借机向玄冥教发难。”
“而你,不过是那块用来探路的石头罢了。”
这句冰冷的话,像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让张子凡那被愤怒和震惊烧得一片混沌的脑子,强行冷静了下来。
他不是傻子。
恰恰相反,他很聪明。
他瞬间就明白了李钰的意思。
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一枚……用来投石问路的死棋。
过往十八年里,李嗣源那张慈父般的面孔,那些温和的教诲,那些亲昵的举动,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扭曲和可怖。
“你的父母,都等了十八年。”
李钰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差,这几天。”
“等我的消息。”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失魂落魄的张子凡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了,云雀,去看戏。”
“哎……好,好嘞!”
上官云雀如梦初醒,连忙扭着腰跟上。
就在李钰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环时,门后那两名一直如石像般的通文馆随从,眼中厉色一闪,其中一人猛地抬手,似乎想放出信号!
他们是李嗣源的死士,职责不仅是跟随,更是监视!
如今少主心神被夺,秘密泄露,他们必须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
“哎哟,两位小哥这么急着走呀?茶还没喝完呢!”
上官云雀的声音腻得发甜,人却动得比鬼魅还快。
他那只一直翘着的兰花指,不知何时已经探出,化作一道残影。
“噗!噗!”
两声轻微的闷响,像是熟透的瓜果被指尖戳破。
那两名大星位高手脸上的凶狠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随即光芒散尽,软软地瘫倒在地,眉心处各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再无声息。
从动手到结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上官云雀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收回手,还嫌弃地甩了甩,捏着嗓子抱怨道。
“真是的,把人家的手都弄脏了。”
“小可怜儿。”
他回头,朝已经彻底石化的张子凡投去一个混合着同情与怜悯的眼神。
“跟错了主子,可比投错胎还惨呢。这两条狗,我就替你处理了,不用谢哦~”
说完,他风骚地一甩头,推开门,跟着李钰走了出去。
雅间里,死寂一片。
张子凡像一尊石雕,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就倒在他的脚边,那刺目的鲜血,仿佛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良久,他抬起手,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刚才那股威压……那股让他连一丝反抗之心都无法生出的威压,比他那个深不可测的义父李嗣源,还要恐怖,还要纯粹,还要……强大!
这意味着,眼前这个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俊朗少年,其实力,至少也是大天位!
甚至……已经触摸到了那道传说中的门槛!
而他身边那个看似插科打诨的娘娘腔,随手就能秒杀两名大星位高手,其实力,至少也是中天位!
这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连同脚下两具冰冷的尸体,像一把最沉重的巨锤,狠狠砸碎了他十八年来建立起来的整个世界观。
他被彻底孤立了。
在这座危机四伏的渝州城里,他成了断了线的风筝,成了无根的浮萍。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张子凡的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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