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神龙泣血，剑庐之危
长街之上，死寂无声。
上官云雀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只有那双画得夸张的吊梢眼里，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极致震撼与……狂热！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看到那条由纯粹气血凝聚而成的赤金神龙，以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姿态，碾过了三位阎君所在的空间。
蒋仁杰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金风掌印，在接触到龙躯的瞬间，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冲垮、撕裂、碾碎！
蒋玄礼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烈焰拳劲，在那片赤金色的洪流面前，渺小得像一朵微不足道的火苗，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被彻底吞噬。
蒋元信布下的层层笔罡防御，更是像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霜，连一刹那都未能坚持，便寸寸断裂，归于沉寂。
紧接着，是他们那坚不可摧的护体罡气。
再然后，是他们那千锤百炼、坚逾钢铁的肉身。
从皮肤，到肌肉，再到骨骼、内脏……一切有形的物质，都在那狂暴而纯粹的气血洪流冲刷之下，被从最细微的层面开始“拆解”，还原成了最原始的微光粒子。
没有鲜血飞溅，没有骨肉横飞。
那是一种比凌迟更残忍，比挫骨扬灰更彻底的……湮灭。
仿佛他们的“存在”，正在被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从这个世界上，强行抹除。
上官云雀那张总是习惯性带着扭捏和刻薄的丑脸，此刻写满了空白。
他那翘着的兰花指僵在半空，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但这颤抖，并非源于恐惧。
而是一种……见证了神迹的极致震撼与兴奋！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
“乖乖……这哪里是武功……这是神通！”
“大帅这一年到底都交了这小祖宗什么东西啊！”
短短三个呼吸。
当那条气血神龙完成了冲刷，在长街尽头盘旋一圈，而后重新化作漫天赤金光点，如潮水般倒卷回收，没入李钰手中的“惊蛰”刀鞘时。
长街之上，空空如也。
仿佛刚才那三位威震天下、足以让任何江湖势力闻风丧胆的玄冥教阎君，根本就从未出现过。
连一粒尘埃，都未曾留下。
这一刀，抽空了李钰体内近一成的气血，但他面色如常，仿佛只是随手掸了掸灰尘。
另外，之所以为什么用这招，而不是直接瞬杀，原因无他，唯帅足以。
“嗡——”
他握着刀鞘的左手随意地弹了一下。
一声苍茫龙吟，响彻了整座渝州城！
城中无数在暗中窥伺此地的各方势力探子，无论修为高低，在听到这声龙吟的瞬间，齐齐心神剧震，如遭雷击！
修为稍弱者，更是当场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城南，某处隐秘的宅院内，一名正在打坐的通文馆高手猛地睁开眼，骇然望向天空，失声惊呼。
“是玄冥教的死气！三位阎君……全殁了？！”
城西，幻音坊的据点里，几名白衣侍女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
这一刻，所有潜伏在渝州城的牛鬼蛇神，都听到了那声来自强者的“讣告”。
长街，彻底恢复了死寂。
李钰还刀入鞘，侧过脸，看向已经恢复了那副扭捏姿态的上官云雀。
“走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天凉了，该回家吃饭了”。
上官云雀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
“是，是！公子！”
他扭着腰肢，迈着小碎步紧紧跟上，那张涂着脂粉的丑脸上，谄媚的笑容几乎要挤出褶子来。
“公子神威盖世，奴家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渝州城的天，从今晚起，可就要彻底变喽！”
他看着李钰那平淡如水的侧脸，心中最后一点试探和揣度，也随风消散，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与追随的狂热。
这位是真正行走在人间的神祇。
追随他，或许，自己也能窥见那昔日大唐盛世的荣光。
“下一场戏，也该开锣了。”
李钰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向城外走去。
上官云雀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道。
“公子，是……剑庐那边？”
“嗯。”
李钰淡淡应了一声。
“总得给某些人一个登台唱戏的机会。”
……
与此同时。
渝州城外，剑庐。
冲天的杀气，几乎要将这片清幽的竹林彻底染成血色。
大片大片的翠竹被拦腰斩断，断口平滑如镜，却又带着被灼热掌力烧灼过的焦黑痕迹。
院子里，那套破碎的石桌石凳，早已被狂暴的劲气碾成了齑粉，混在泥土里，分不清彼此。
“哈哈哈哈！阳叔子！你这老不死的！就这点本事吗？！”
一声狂妄至极的狞笑，在狼藉的院中炸响。
昭圣阎君蒋昭义一头乱发狂舞，状若疯魔。
他浑身浴血，有敌人的，但更多是他自己的。
他的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狰狞可怖，几乎将他开膛破肚，可他却浑然不觉疼痛，眼中只有嗜血的疯狂与兴奋。
在他对面，阳叔子拄着一根被削断的竹子当做拐杖，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那身灰色的布衣早已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如纸，握着竹杖的手，青筋暴起，不住地颤抖。
为了护住身后那两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少年少女，他一身大星位的功力早已透支到了极限，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碎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剧痛。
终究是……老了。
英雄迟暮，莫过于此。
“老东西！你护不住他们的！”
蒋昭义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一步步逼近。
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地面便龟裂一分，那股毁灭性的气势，死死压在阳叔子和李星云、陆林轩三人的心头。
“今天，你们三个，一个都别想活！”
他高高举起那只凝聚了全身功力的手掌，掌心之中，幽黑色的气劲疯狂汇聚，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狠狠拍向阳叔子的天灵盖！
阳叔子抬起头，看着那足以将自己轰成肉泥的一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悲凉。
他缓缓闭上了眼。
星云，林轩，为师……尽力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不——！”
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一道燃烧的流星，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然与暴怒，猛地挡在了阳叔子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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