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太宗嫡子，为王前驱
虺王殿内，光线昏暗。
数十根巨大的石柱上，攀附着散发着幽光的菌类，将殿内众人的脸映照得明明灭灭。
空气中除了浓郁的草药味，还混杂着一种属于无数蛊虫的低沉嗡鸣，仿佛整座大殿都在呼吸。
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头戴狰狞骨饰的万毒窟精英分列两旁，他们是虺王蚩离最忠诚的亲卫，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沉凝如铁，投向来客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大殿尽头的王座上，端坐着一个男人。
他身穿朴素却不失威严的苗疆长袍，面容带着几分与蚩梦相似的深刻轮廓，却因常年紧锁的眉头而显得格外沧桑。
他的眼神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三人，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正是万毒窟正统蛊王，虺王，蚩离。
他曾是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中的天伤星，即便退隐苗疆多年，那份属于天罡校尉的铁血与煞气，依旧深藏于骨。
“阿梦，胡闹够了？”
蚩离的声音低沉而雄浑，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在大殿中回荡。
“这位中原来的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视线越过自己的女儿，如两柄实质的刀，精准地落在了李钰身上。
他能感觉到，这个白衣青年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他身上有一种让蚩离感到极度危险的气息，那不是武功高低的危险，而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的漠视。
“啊爹！”
蚩梦刚要开口解释，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无措。
李钰却已经迈开了步子。
他无视了两旁那些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也无视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烈，足以让寻常高手瞬间毙命的无形蛊毒。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闲庭信步般走到了大殿中央，在距离王座十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虺王，蚩离。”
他抬起头，平静地与王座上的男人对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我此来，不为做客，也非路过。”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为兵神怪坛而来。”
这八个字，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殿内所有万毒窟核心成员的心头。
大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属于蛊虫的嗡鸣声，都在这一刻诡异地静止了。
“放肆！”
“大胆狂徒！”
两旁的亲卫们勃然大怒，杀气迸发。
蚩离那双锐利的鹰目，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芒！
一股属于大天位高手的恐怖气势，混合着他身为蛊王统御万千蛊虫的霸道意志，如山洪海啸般，轰然爆发，朝着大殿中央那个单薄的白色身影直冲而去！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人，瞬间跪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包括蚩离在内的所有人都毕生难忘。
那股足以压垮山岳、震慑神魂的气势，在冲到李钰身前三尺之地时，却像是撞入了一个无形的黑洞。
如泥牛入海，又似饿鬼吞食。
那股庞大的气势非但没有压垮李钰，反而被他周身一个看不见的漩涡尽数吞噬，连半点涟漪都未曾泛起。
李钰依旧站在那里，白衣甚至没有一丝褶皱，云淡风轻。
他看着王座上脸色剧变的蚩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森然如冰。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话锋一转，说出了一句让蚩梦和蚩离同时不敢置信的话。
“我支持你的兄长，巫王蚩笠。”
“我支持他开启兵神怪坛。”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蚩梦更是瞪大了美丽的紫红色眼睛，她的小脑袋彻底宕机了。
她以为这人是来对付她那个疯子大伯的，怎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也是疯子吗？
“你……！”
蚩离缓缓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着李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阁下可知，兵神怪坛一旦开启，便是以活人炼尸，以怨魂为引，所过之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此乃天地不容之邪术！你竟然要……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
李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轻笑一声，反问道。
“敢问虺王，如今的中原，不是血流成河吗？”
“朱温的兵，在屠戮前朝旧臣；李克用的马，在践踏无辜百姓。”
“天下藩镇林立，诸侯割据，今天你打我，明天我伐你，哪一日不是尸横遍野？”
“哪一个不是在屠戮生灵？”
“乱世需用重典，沉疴当用猛药。”
李钰的声音陡然转冷，那股冰寒之意，让整个大殿的温度再次下降。
“兵神怪坛，就是这味猛药。”
“我不仅要支持他，我还要帮他完善。”
“我要让这支不知疲倦、不畏刀剑、绝对忠诚的不死军团，去踏平中原，去碾碎所有割据的藩镇，去结束这无休无止的战乱！”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写满惊骇、愤怒、恐惧的脸，最终将视线重新锁定在蚩离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冥顽不化的老古董。
“这天下早就烂透了。”
“与其让这些所谓的活人继续互相残杀，不如换上一群死人来建立新的秩序。”
“这天下，也该换个主人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蚩离更加恐怖、更加古老、更加尊贵的无形龙气，从他体内轰然散开。
那不是属于武者的“势”，而是属于帝王的“威”！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大天位的蚩离，都在这股威压下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与臣服，仿佛看到了食物链最顶端的掠食者，本能地想要跪伏。
李钰缓缓抬起下巴，报出了自己的来历。
“我，大唐太宗皇帝嫡九子，李钰。”
这十二个字，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魔力，每一个字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重重压在了殿内每个人的心头。
大唐……太宗……嫡九子？
那个三百年前的……
蚩离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作为曾经的不良人天伤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那三百年来，不良帅倾尽所有、逆天而行所守护的，唯一的真正……神话！
那不是一个皇子，那是大唐最后的龙气所在，是不良帅赌上一切的终极王牌！
怪不得……怪不得他有如此气度，如此实力，如此……视天下为棋盘的冷酷！
“现在。”
李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也带着一丝施舍般的选择权。
“带我去见你的兄长，巫王蚩笠。”
“或者等我料理完他，再回来找你谈。”
“我想看看是他那坛子里炼出来的怪物硬，还是我这把刀，更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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