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紧锣密鼓

在云林和山桃去县城登记的时候，特教学校的师生们和紧跟着的一些学生家长乘坐两辆大客车，用两辆大卡车装了特教必须用的教学用品和师生们的个人物品上山来了了，同来的有文教局的人事科长和教研室主任。送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老师和两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这几个老师在原来的农村学校，就不十分安心，他们进特教学校的时候就以为迟早会搬回县城的。没有料到熬了好几年，却熬到了被决策者们脑袋一拍，就把他们赶上了被原先的学校还要偏远的白云山里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满腔的低沉情绪，真后悔吃了特教这一碗饭，要想调动也在县内找不到第二个特教学校了。男老师就是原先学校附近村子里的人，是家属当农民的一头沉，一下子远了一百多里路，来回再骑自行车可得一天时间用在路上了。两个女老师的丈夫都在县城里工作，现在拉着孩子上了不通班车的白云山，愁得自杀的心都有了。

            人事科长和教研室主任进了学校，王助理和李书记趋前迎接，他们不见云林校长，以为他去那个教室里去了，就让一同来迎的女老师孙颖去叫云林。王助理说：“云林校长下县里去了。”人事科长说：“这么紧张，他跑到县里干什么去了？真会挑时间！”王助理说：“下午刚刚去的，有些急需要买的教学用品，坐的观察所的车，一会儿就回来了。”科长没有再追究。

            教研室主任说：“还有不少业务方面的事情要和学校一起研究。”人事科长说：“赶紧给云林打电话，叫他快点回来。”李书记说：“云林校长没有手机。”王助理说：“先把上山来了的老师和同学们安排好了再说其他的吧。”就和李书记跑来跑去忙活了。

            人事科长和教研室主任正等得着急的时候，云林回来了。他没顾得在观察所等着吃晚饭就急着下学校里来。刚刚碰见在校门口急着的科长和主任。云林认得他们，疾走上前握手。人事科长脸色微沉，问：“火都烧到门口了，你还有闲情逸致逛县城？”云林辩解：“急事，去了刚刚几个小时。”主任说：“你明明知道特教学校正在搬迁的路上呀。”云林无语。

            人事科长说：“算了，事情已经过去，说啥也都迟了。我们专门等你来，就是要交代一下特教学校的。”见里面乱糟糟的人太多，就叫了云林转过校门一段，在一个僻静处站了说：“局里让我专门给你谈一下，特教学校比较特殊，孩子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三个老师都是带了情绪被逼上来的，你要注意做好老师们的思想工作，要他们逐步安下心来，老师们都有具体困难，可是那样的特殊学生也不能调整其他愿意上山的老师来教。不懂那些知识的，来了也教不了。只有哄着他们继续干下去。”

            教研室主任说：“那些老师和学生不是单独按一个学校教学的，平时尽量要安排残疾孩子和正常孩子们多一起活动，只是文化课可以单独教授。那些学生只招了一个年级的，老师还可以给普通班的学生代课。怕他们以特教老师的名义不愿意承担其他课程，给你专门交代一下。还有，教学计划和规章  制度教案要求那许多我们都带来了。该上墙的，也都制作好了。你们赶快挂上去。你们学校现在大部分都是新生，可能作业都是各式各样的不整齐，我们带来了统一的作业和课堂笔记本。你们把旧的一律停用了，换上新的。”云林问：“快半学期了，那些都用了一半不到呀。”主任说：“白云山忆红学校是刚刚开学的，用新的顺理成章  ，讲得过去。不换七茬八壑太不整齐了。”又叮咛：“新校服和红领巾都先不要使用，到开大会那一天再穿。”科长说：“就先不发下去吧。”

            科长又说：“本来你们学校有六个年级，加上一个特教班，就七个班了。教师连你这个校长才七个人，你先兼任一个班主任，师范学校来我县的实习生已经到县里了，如果可能，给你们先安排两三个来，实习要几个月时间，最少这一学期就下来了。”

            云林问：“实习生要学校给补助吗？”教研室主任说：“历年的实习生都是没有给过啥补助，他们都是义务劳动。你们要是给一些补助，也没有人反对。”云林说：“我们哪里有钱呀？”

            人事科长说：“你就不用管他们的报酬问题了。现在中师毕业生多得很，实习的地方都不好找呢。来了，安顿好吃住，他们自己开伙食费。”

            主任最后说：“你们的电教室，电脑只有十几台，县里研究给你们配足三十台，还有一个投影机，一套卫星接收设备都要在这一两天上来安装。就让实习生搭顺车上来吧。”人事科长说：“就给你们学校安排三个实习生吧。”

            交代完了，人事科长又叮嘱云林说：“这次学校的挂牌，各级都万分重视，局里领导让我俩专门要给你谈话，你们一定要当严肃的政治任务圆满完成，任何岔子都不能出！干好了，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的？”云林说：“我们下去再好好研究研究，尽可能把漏洞都堵上。”

            说完了，人事科长和教研室主任又在云林的陪同下进学校去逐个教室和校园的角角落落检查了一遍，急着要回县里给文教局长汇报去，云林留着吃饭也没有留住，他们就和上山来看的家长们一起随着那几个车走了。

            送走了人事科长和教研室主任，李书记抽空问云林：“登记顺利吗？”云林说：“还没有呀，刚刚碰上人家婚姻登记处开会学习。”王助理已经向同去的吕荷问得一清二楚了，笑着不说话。李书记见状知道云林没有说实话，就在云林的兜子里揣结婚证，没有掏到什么。吕荷说：“有人早就锁进保险柜里去了！”李书记说：“我就说会那么巧？”说笑着给云林王助理说：“明天如果没有特别的紧急事，我就不来了，家里的活实在堆成山了！”就告别回家去了。

            饭后，老师们都在云林的办公室聚集，云林就和王助理顺便开会，老师们都先互相介绍认识了。特教学校的三个老师来了看见学校的的条件很好，老师也都年轻精神，情绪比以前好了许多。云林说：“现在老师们都互相不太了解，先每个人临时管上一个班，我也要管一个，三楼的活动室腾出来，给特教班当教室。明天各人把自己班级的教室里挂上文教局送上来的图像，办好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学生作业本赶快发下去，布置做上几天的作业，不然开会的时候都是空白的，不像样子。还有自己得教学计划、听课记录就把原来的换一个新封皮放好算了。”

            老师们一听事情不少，知道一两天就要结果，都回去加班了。

            等老师们都走了，云林给王助理说了人事科长和教研室主任的话，王助理说：“咱俩个找时间和那几个老师谈谈，他们的实际困难明摆着，也不是无理取闹的。”王助理又问云林：“你国庆结婚咱办呀？”云林说：“你不看人都要忙死了，还能顾得上吗？”王助理说：“你考虑你学校的事情，结婚就由我安排吧。”云林说：“你知道我都有啥亲戚？去哪里下请帖去？还有，钱在哪里？”王助理说：“只要你按我的安排来，我保证你不花钱风风光光结婚！”云林不信，也没有在意。

            晚上，山桃妈从山桃手里要来他们两个的结婚证仔细看了，高兴得流了泪说：“娃呀，你娘终于盼到你出嫁的日子了！赶紧和云林商量把日子定下来。”山桃撒娇：“妈呀，你把我往出推的心那么急呀？”山桃妈说：“妈是想你早有个归宿，你结了婚，还不是天天在妈的眼皮底下吗？”高兴地拉了山桃去看她给山桃准备的嫁妆。

            看着母亲变戏法一样从柜子里拿出了手工绣的大枕套、扎了花的窗帘围裙成双成对，绣花鞋和鞋垫就好十几双，红肚兜也有几个，连手帕、桌布、沙发电视罩都是手工绣了十字棉线的花。山桃真不知道整天忙着农活的母亲什么时候做这么多的针线活的。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人穿戴使用那些古董了，可是心里还是很感动。

            母亲从柜子底下摸出了两个小袋子，小心地解开，山桃一看，是一袋核桃，一袋大枣。惊奇问：“要那个干什么？”母亲说：“你去婆家去的时候带呀。我年年都要换了新的晾干放好的，就怕到你出嫁的时候买不到好的。”

            看见一个红缎子口袋样子两头是正方块的绣着蝎子、蛇、马蜂、蜈蚣、蟾蜍变了形的五毒的图案。山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问母亲：“这是啥呀？”母亲说：“这是老式枕头，结婚当天晚上要和核桃枣还有五谷杂粮一起装枕头的。现在那种新式枕头不能用，我就给你做了一对老式的。”山桃笑了说：“现在早没有那一套了。”母亲说：“老上年人传下来的，都没有坏处。”

            山桃说：“你不是说叫我们出去旅游结婚的吗？那些东西难道我们都带上？”母亲也笑了说：“反正妈给你早就准备了。你都拿去，管你用不用！”

            山桃说：“我就住在隔壁，连家门都不用出去。”母亲说：“那可不行！你那天哪怕就是从这里走到学校那边去，也算离门了。我有儿子，不招上门女婿！”

            后来，山桃妈还神神秘秘地从柜子底下铺着的报纸下面摸出了几块银元来。山桃从来不知道母亲还有这个东西，就去夺，母亲把手离远，笑着说：“你死女子，急啥？你父亲在的时候，我们就给你和你弟媳妇都准备了，一人五个。那时候银元才十几块钱，现在听说都要一百多了。原先想着把银元和岁数钱一起拿上，难为难为亲家，也显得我们有面子。现在看来办不到了，你到出门的那天就把你的带去吧。”山桃说：“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母亲说：“我要那个干啥？你爹和我买了就是给你们的。”

            山桃妈又解开一个包袱给山桃看，里面包的是都是大红大花的小东西。有小棉衣棉裤、虎头鞋、狗娃帽、花被单、小肚兜等等农村小娃娃用的东西。还有一个金黄的布老虎做得栩栩如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垫满撑得圆鼓起来的。山桃惊奇家里有这些东西，以为是母亲给自己看的是她和弟弟小时候用了剩下的，就说：“你把几十年的东西还保存着？”母亲说：“这都是给你们将来有了孩子时候准备的。”山桃哈哈哈忍不住笑得缓不过气了，说：“现在谁还给孩子用这呀？”母亲说：“我就喜欢小孩子穿戴了这些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说着把手放在包袱上面，显出一副神往的样子。

            给山桃看完了自己许多年辛辛苦苦给女儿准备的那些东西，遗憾的说：“你找的云林是个好孩子，就是家里穷呀。我看他们实在是没有力夫再给你们操办婚礼了。硬叫他家里花光了给老大攒的成家的钱，后面的路就走不下去了。反正咱嫁的是人不是钱。只要你和云林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会好起来的。”

            山桃被母亲的一片真情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抱住母亲哭出声来了。母亲也颤抖着哭了。

            母女俩正在哭的时候，云林和王助理来了。

            推开门看见了山桃母女俩正在争相哭泣，云林吓得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助理笑着说：“你看不出是喜事高兴的？你不知道喜极而泣吗？”

            山桃妈说：“就是高兴的。”

            王助理说：“大娘，还有山桃，我来告诉你们，这一向，你们就不要太操心怎么结婚的事情了，还照你们过去的日子过，我早就给谋划好了，一切听我的。既不请客，也不远游，保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山桃说：“你是孙悟空吗？”

            王助理说：“国庆节以前不再说你们结婚的事情了。专心把县里安排的这一件天大的庆典过去了再说。”不只是山桃和母亲，就是云林也不知道王助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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