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姜家大娘

家里酱菜铺子清掉不做生意之后，前门基本不怎么开，平时也只是取下两扇木板子。

村里几次来人问起之后，告知关张了，后面就再也没什么人来了。

到家之后姐妹仨人和禾香依旧是关着门在后院忙活。

所以大伯母  “砰砰砰”  把门板拍得震天响时，姜弘瑶还以为家里还有欠账没还清，又有人上门讨债呢。

一看也确实是上门讨债的。

“阿静，阿静，快过来开门！”大姐姜弘静听见动静，辨出声音便蹙了蹙眉，低声道  “是大娘来了”。

姜弘瑶看着大姐匆忙忙地把后院的东西往厨房搬，禾香见状也在一边帮着搬花生，连小妹都端着一盘红枣泥往厨房去。

这兵荒马乱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是豺狼。

直到把厨房门扣上，大姐才去开门，姜弘瑶紧跟其后，小妹扒在后门往外看。

“拍半天了才来开门，躲在家里做什么呢？”门一拉开，就见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立在门口，穿一身洗得发白发软的蓝底粗布衫。

她嘴唇抿得像道紧绷的线，嘴角往下耷拉着，一副谁都欠了她的模样。

胳膊上挎着个竹篮，没等姐妹仨人说话就径直往里闯，眼睛还直往后院瞟。

姜弘瑶见状快步上前挡在过路上。

那妇人停下脚，斜着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番，鼻腔里  “哼”  了一声：“这就是从外面寄养回来的二妹吧？看见我，不会叫人？”

“大姐，这谁啊？”  姜弘瑶没接她的话，转头问姜弘静。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一点教养都没有，没打招呼就往人家里窜。”

姜大娘一听这话，手指着姜弘瑶，用尖利的嗓子说着：“我是你大娘！果真是外面寄养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姜弘瑶往前迈了半步，正要开口回嘴，被姜弘静一把扯到身后。

“大娘，”  姜弘静压着声音，尽量客气地说，“铺子早就清空抵账了，没有酱菜了，您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姜大娘哪里是来问酱菜的？

村里那些长舌的妇人早跟她说了铺子里的事。

可她也听说了，这小叔子家的三个丫头最近总往县城跑，还摆摊卖糖炒栗子，听说生意还不错。

她心里打着算盘：妯娌走的时候指不定偷偷留了钱。

先前给小叔子办丧事，几家凑的几块大洋也没见她们拿出来，今日定要探探虚实。

“你娘走了都一个月了，”  姜大娘装模作样地叹口气，眼神却还在往院子里瞟。

“你爷你奶不放心，让我来看看。我去后院瞧瞧，你们菜种得怎么样，别让好地给糟蹋了。”  说着又要往姜弘瑶身边挤。

姜弘瑶从大姐身后绕出来，迎着她就上前一步。

没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就把她胳膊上竹篮的布掀开。

篮子里的东西露了出来  ——  几把蔫巴巴的青菜，还有两条裹着草绳的鲜鱼。

她当即伸手把竹篮往自己这边拽，脸上堆着笑：“大娘，原来爷奶让你来看看我们，是让你给我们送鱼的呀！你真好，快，这鱼沉，我自己拿就行。”

姜大娘没防备她来这么一下，被拽得一个趔趄，忙死死把竹篮扯回来。

往后退了两步，脸都气红了：“你干什么！快松手！哪来的脸皮要我的鱼！”

她瞪着姜弘瑶，嘴里的话像带了刺：“死丫头片子，一点教养都没有！你就是个赔钱货，也配吃我的鱼？”

“哦  ——”  姜弘瑶拖长了调子，收回手，歪着头看她，“你不是来给我们送鱼的啊？那难不成是来给我们送钱的？”

她转头冲姜弘静喊，“大姐，快瞧瞧，大娘的兜里是不是装着钱！”  说着，双手一伸又要往前凑。

“你走开！”  姜大娘吓了一跳，真怕这野丫头真上来掏她的兜。

她买了菜身上还真藏着十几个铜板。

她慌忙往后退，一边退一边骂：“死丫头胆子倒大，还想掏我的兜？不要脸的东西！”

骂骂咧咧地，脚步踉跄着就往门外退，转眼就没了影。

看着她慌张逃窜的背影，大姐姜弘静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大伯娘这么狼狈的样子。

小妹从后门钻出来，小跑到姜弘瑶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二姐，你真厉害！”

姜弘瑶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嫌弃地撇撇嘴：“就这？”

她捏了捏小妹的脸，“小妹，我告诉你，往后她再敢来撒野，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付她，不用客气！”

三人笑着回厨房继续忙活，姜弘瑶打算卖三种口味，云朵糕、红枣糕、抹茶糕。

是的，民国已经有抹茶粉了，只不过价格贵，所以她打算用自己空间的。

打蛋清的时候，姜弘瑶问了一下大姐姜家的一些亲戚关系，书里没写，自己常年不在家，只知道个大概。

姜家爷奶生了三个儿子，老三成家的时候分的家。

爷奶是跟着姜家老大姜全德过活，姜老大分到了老宅和大部分田地，又和姜大娘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姜家老二因为生了三个闺女，爷奶一直不喜欢娘，爹没有分到田地，只分了十块大洋，只好搬进了娘的嫁妆铺子开了个酱菜店。

姜家老三姜全秀和何秀娘成了家分到了田地和偏宅，生了一个儿子姜才鸣。

姜家祖上靠一个小酒坊过日子，挣了点家底，到爷爷这一辈，铺子也没了，就剩下个空壳的小作坊。

平时姜家老大和老三，还有姜老大的大儿子都在酒酒坊里做工。

一大家子人靠着几亩地和这个小酒坊，日子有些捉襟见肘。

但姜大娘时不时还来自己家贪便宜，没少挤兑脸皮薄的娘。

爹在商行做账房一个月没多少工钱，有时候还要孝敬爷奶，娘知道了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娘知道老宅的人不待见她，她也就不往那边去了。

只是碍于爹的面子，大伯娘来贪便宜的时候还是忍让着。

姜弘瑶听着只觉得原主的娘活的真苦，嫁了人成了家就开始了逐渐被吃掉、被忽视、被牺牲的一生。

她坚决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她要自己多挣钱，把主动权抓到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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