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周记杂货铺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铺子，“今日停业” 的木牌在门楣上轻轻摇晃。
方青蝶攥着布包快步赶来，原是答应了小弟要买草莓奶油小方，见店门紧闭正犯愁。
鼻尖却钻进一缕焦糖香，她犹豫片刻，抬手叩响了门板。
此时后巷正一片忙碌：小妹教众人给糖块裹糯米纸，指尖翻飞间，晶莹的糖块便穿上了薄如蝉翼的外衣。
姜弘瑶正指导舅妈做焦糖爆米花，铁锅里的玉米粒在糖浆中蹦跳，发出噼啪轻响；舅舅在旁学着翻炒栗子，铁砂与栗子碰撞的声音格外热闹。
大姐闻声去开门，见是熟客便歉然道：“对不住您，今日停业呢，没有蛋挞卖了。”
“这是做了新吃食？” 方青蝶的目光越过她往后院瞟。
大姐被她这样逗笑，转身进后院与姜弘瑶低语几句，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包鼓鼓囊囊的爆米花，还有一小纸包糖炒栗子。
“不是什么新糕点，自家试做的零嘴，您拿回去尝尝。”
方青蝶刚要掏钱，就被大姐按住手：“您常来照顾生意，这点东西算什么。”
她只好笑着应下：“那明日我多买些蛋挞。”
送走客人，大姐回后院时，正听见姜弘瑶叮嘱舅妈：“爆米花和糖炒栗子得现做现卖，每日少做点，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舅妈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默记炒制的步骤。
姜弘瑶转头问舅舅木屉订好了没有。
舅舅捏着板栗吃着，含糊说道：“明日就能送来，油纸也订了几十张，我已在杂货铺腾好位置了。”
“那明日再赶制一天，后天正式开卖！”
姜弘瑶拍板定案，又与舅舅商议分账，她本意是帮下舅舅，自己少拿些。
“我出食材和手艺，您出铺子和人工，五五分？”
舅舅连忙摆手：“哪能这么算！食材和手艺才是根本，我怎能拿五成？”
两人争执半晌，最终定下三七分账 —— 姜弘瑶得七成，舅舅得三成。
暮色漫进后院时，栗子还散发着热气，大姐给春玲和冬妹各包了一纸包就让他们赶紧回家。
表弟则带着舅舅舅妈也从反方向走去，说着开业该怎么吆喝。
......
阳光斜斜地淌进弄堂，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舅舅杂货铺兼卖炒货的当天，大表哥和表嫂正是旬休日，刚好在家帮忙。
两个锃亮的铁皮炉子支在了杂货铺门，舅妈系着靛蓝围裙，正守在左边的炉子前翻动铁铲。
大铁锅里的焦糖爆米花正咕嘟作响，裹着糖霜的米粒在热力中膨胀，泛出琥珀般的透亮光泽，甜丝丝的香气像长了脚，顺着弄堂飘出半条街去。
门口早已围了群扎着羊角辫、穿着开裆裤的孩童，小脑袋凑成一圈，黑亮的眼珠盯着铁锅转。
有的忍不住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吮着，喉结上下滚动，脚底下像生了根，任大人怎么喊都挪不动步。
“王大娘，这爆米花是玉米爆的，一包五个铜板！” 表哥周景义站在柜台后，手里拎着油纸包好的样品招呼着。
“还有这牛奶糖，十五个铜板半斤，是用鲜牛乳和绵白糖熬的，您尝尝？” 他边说边递过指甲大小的糖块。
表嫂张芷兰是个腼腆的，红着脸端出个装着爆米花的木盘。
她往前挪了两步，细声细气地说：“请…… 请大家尝尝？”
话音还没落地，那群孩子像炸了营，呼啦啦围上来伸手就抓，小胳膊小腿挤作一团，差点把木盘掀翻在地。
张芷兰吓得往后缩了缩手，愣在原地，后半句 “免费试吃” 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慢着点，别把盘子也抢了。” 姜弘瑶刚走到巷口就见着这热闹景象，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快步上前接过木盘，笑着对张芷兰说：“表嫂你去帮表哥打包吧，这儿我来照应。”
转头又对孩子们眨眨眼，“钱不够没关系，几个伙伴凑凑，买一大包分着吃才香呢，是不是？”
说着便给每个孩子手里塞了两粒，又装了小半盘，朝着路边带着孩子的妇人走去。
“大姐尝尝？周记杂货铺新做的零嘴，给孩子吃正好。”
舅舅原本还揣着个念头，想着趁空去街坊邻里家串个门，说自家铺子开始兼卖零嘴了。
没承想一上午没挪开步，光是给孩子们找零钱、给大人们装袋子就忙得满头大汗。
那群孩子比谁都能吆喝，嚼着爆米花在弄堂里疯跑。
“周记杂货铺的爆米花可甜了。”
“糖炒栗子香得很！” 的喊声此起彼伏，不到晌午，整条弄堂就没人不知道，周记杂货铺如今成了能买到香甜零嘴的地方。
日头爬到头顶时，舅妈看着空了大半的竹筐，直咂舌：“真没想到头一天就这么火，备的货都去了一半。”
四个人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可谁都没喊累。
舅舅手指沾着唾沫珠儿扒拉账本，算到最后一笔时，突然拍了下大腿：“好家伙！大半日就入账近四个大洋！”
他眼角的皱纹笑成了朵花，手指在账本上点了又点，“虽说今儿是头一天新鲜，往后未必这么多，但这光景，肯定差不了！”
姜弘瑶看着舅舅乐呵的模样，心里也跟着亮堂。
看这架势，明天怕是得再多备些货才够卖。
她帮着收拾好散落的油纸，跟舅舅舅妈打了招呼，便踩着满地阳光，慢慢往自家铺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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