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百块大洋
“长的好看的倔强小白脸。”
这是姜弘瑶瞧见傅云州的第一个念头。
他皱着眉闭着眼,脸色白得像张浸了水的宣纸,可那鼻梁依旧挺得笔直,下颌的线条也清清爽爽,没被苍白的脸色遮去半分俊气。
姜弘瑶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转身又退了出去。
“傅哥受伤了,可我们俩没钱送他去医馆。”
“娘,娘也不敢管这事……”
阿大忧心地站在棚门口,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姜弘瑶,“而且…… 而且我也找不到勇哥。”
一旁的阿狗踮着脚,扒着棚边的木桩四处张望,时不时回头往棚里瞅一眼。
“贵人姐姐,傅哥是个好人!” 阿大急得声音都发颤,往前凑了两步想拉她的衣角。
可低头瞧见自己手上的黑泥 —— 那是方才在江边扒芦苇沾的,还有没擦干净的草屑,手又猛地缩了回去,在褂子上蹭了蹭。
见姜弘瑶抿着唇不说话,他更急了,转身就钻进棚子里,跪在草堆旁扒拉着。
把底下压着的油纸包翻了出来,指着包里头的东西,带着哭腔说:“贵人姐姐,求求您救傅哥,这些都给您!”
姜弘瑶跟着进了木棚,借着从棚顶破洞漏下来的昏黄天光,看清楚了油纸包里的东西。
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洋烟!
“这是哪儿来的?” 姜弘瑶转过身,声音沉了些。
阿大赶忙回话,语速快得像蹦豆子:“是傅哥拿来的!他说等把这些卖了,就换钱带江边的孩子去馆子里吃顿饱饭,还要吃肉!可是…… 可是没等去呢,他就一身是血地来了,还突然昏倒了……”
姜弘瑶蹲下身数了数,足足二十条。
她心里算着数,这二十条洋烟,在市面上少说也值一百块大洋。
她又转过身,蹲在傅云州旁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 烫得吓人,显然是高热起来了。
书中也没写他之前有这遭遇啊,这次应该死不了吧。
姜弘瑶想着要不就把他丢这儿得了。
看了看旁边的洋烟,已经变成一百块大洋在她眼里闪着光。
她心里出现两个声音。
其中一个:一百块大洋!你要打多少鸡蛋才能挣回来?
只要随便把他丢到租界的医馆,付上五块大洋就行。
另一个:别管闲事,反正他这回应该也死不了。
姜弘瑶看了看洋烟,又看了看傅云州,最后又看向眼巴巴瞧着她的阿大。
阿大看得出眼前的贵人姐姐有些犹豫,扑通跪下要磕头。
这可把姜弘瑶吓一跳,最后闭上眼咬了咬牙,“阿大,你别跪了。”
“给你十个铜板。”
姜弘瑶转身从布包里数出十个铜板递给他,又补了句,“你拿着钱去买点吃食,这两天别出来,他我会想办法送到医馆去。”
阿大见她愿意救傅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死活不肯接那铜板。
“不要不要,能救傅哥就好,我们不要钱!”
姜弘瑶劝了几句没用,最后把铜板硬塞给了一旁的阿狗,又催着他们:“快回去,这两天尽量别往这边来。”
阿大还想再说什么,被弟弟拉了拉衣角,瞧着姜弘瑶点了点头,终究是带着阿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棚外隐隐约约传来表弟周求实的喊声,姜弘瑶不敢多耽搁。
她使劲地掐傅云州的胳膊,见他毫无反应,显然是陷入了昏迷中。
轻嘘了口气,将人带洋烟一并收进空间,怕他中途醒了,找出两条扎带给他手脚捆起来,又给他眼睛绑上了一条黑丝带。
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这下任你醒了也奈何不得了。
待会儿出了南市就给你丢到医馆门口!
她刚出木棚就见周求实站在不远处四处张望,她上前问道:“求实,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
“阿瑶姐,外面怕是出事了!”
周求实额头沁着薄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店里拽。
声音压得低低的,“街上有些乱,何叔让我赶紧来叫你回家!”
姜弘瑶坐上黄包车往租界赶,一路上接连遇着两轮盘问搜查,才拼凑出些缘由。
竟有人把青洪帮的船炸了个窟窿,满船的货全沉进了江底。
那炸船的人看着是受了伤,青洪帮的人正像疯了似的,在大街、棚区还有各家医馆里翻来覆去地搜他。
姜弘瑶咬着牙。
先前她还琢磨着把傅云州送医馆去,如今这情况,哪家医馆敢接?
这下倒好,人怕不是彻底砸自己手里了。
“亏了,亏了!”
她就知道,这贪钱的毛病迟早会让自己掉进坑里。
到了店里,姜弘瑶给何父结了车钱。
恰逢春玲和冬妹下工,何父也不敢多留,拉着黄包车催着俩闺女:“快,咱们赶紧回家,租界里头还好,外头这风声紧得很,得早点回才稳妥。”
她让表弟把篓里的枇杷和樱桃搬进厨房,又催着他:“你也快些回家吧,路上当心。”
转头又对店里的姐妹道,“大姐带着小妹先回,我去阁楼添点东西就走。”
关上门,姜弘瑶闪身进了空间。
她先在阁楼地上铺了块地毯,把傅云州挪到上面,取掉了绑带。
借着阁楼小窗透进来的光,她仔细查看起他的伤势。
他手臂上划了好几道浅口子,倒不算打紧。
最显眼的是腹部用布条绑着的地方,姜弘瑶用剪刀小心剪开,才发现有两道刀口。
看着是泡过水了,伤口周围泛着红肿,好在不算深,也没再往外渗血。
姜弘瑶费劲地把他上衣袖子剪了,心里感叹着这小子估计是个天生白皮。
天天码头晒,胳膊还是白的,看着清瘦还挺有料。
身上陈旧的疤痕不少,看来也是个刺头子。
拿出自己的小药箱,先用蒸馏水给他冲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抹上了碘伏细细消毒。
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算了,消毒贴个纱布得了。
腹部的伤口最好是缝针,可自己不会啊。
最后只得翻翻药箱,心痛的拿出了两张自己为数不多的免缝针拉链式创口贴怼了上去。
贴好以后,姜弘瑶拉动齿条,伤口一点点往中间合。
她每拉一下,傅云州的身子就轻颤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手无意识地攥着地毯。
姜弘瑶却没心思顾他疼不疼,满脑子都是 “亏了”—— 这玩意儿贵啊,而且用一张就少一张。
还是自己当时在户外做饭不小心划到腿,又不愿意缝针在医院买的一盒,只有八片。
他要是去医馆治,估计也是缝上几针加一贴膏药,可不会这么精细。
她抬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烫。
姜弘瑶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开始默念:一百块、一百块、一百块。
平静下来之后,她找出退烧药和消炎药,撬开他的嘴,混在糖盐水里给灌了下去。
眼看天快黑透了,她得赶紧回家了。
“罢了,好人做到底。”
她嘀咕着,从空间里翻出条旧空调被给他盖上,又放了个水壶和竹杯。
怕他半夜醒了四处跑动,还留了张纸条和两只牛角包,这才锁上门匆匆离开。
傅云州正陷在混沌的梦里。
他夜里潜入水底把船凿出个窟窿,又将火药往里塞,看到水涌进底仓,他才拼了命浮上水面,手脚并用地爬上岸。
刚给脸上围了块黑布,弓着腰要往暗处钻,眼角就瞥见青洪帮的人举着亮闪闪的刀冲过来,刀刃上的寒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想躲,可怎么也躲不开,突然就掉进了水里。
冰凉的河水瞬间把他裹住,他在水里浮浮沉沉,意识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他以为要淹死的时候,忽然被人捞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拿着刀凑过来,冰凉的刀在他肚子上划,又疼又痒 。
傅云州 “噌” 地一下惊醒了,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脏 “砰砰砰” 狂跳,像要撞破肋骨跳出来。
他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可浑身软得没一丝力气,刚抬起半个身子就又倒了回去。
额头上、后背全是冷汗。
身上的伤口被冷汗一激,隐隐传来一阵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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