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栀子花

“傅哥！傅哥！这叫蛋挞的玩意儿真好吃！还有这奶茶，一口下去又冰又甜，喝着浑身的燥热都散了！”

丁子勇三口两口吃完了蛋挞，又把杯子里的奶茶喝得底朝天，抹了抹嘴，又颠颠地往奶茶柜台那边跑。

“我再去问问还有啥别的！”

姜弘瑶见傅云州还盯着自己，眼神里分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走上前去，微微歪着头疑惑地望着他。

傅云州被她这模样看得心头一暖，嘴角不由自主地漾开笑意。

他放下手里的奶茶杯，小心地掀开随身带着的竹篮盖子。

“阿大知道我今天要来，特意让我把这个送给姜姐姐。是他带着阿狗他们去摘的。”

竹篮里是一大捧洁白饱满的栀子花，翠绿的枝叶簇拥着，花瓣上还沾着几颗水珠，一看便知是刚摘下不久的，新鲜得很，连带着空气里都飘进了缕清甜的香。

见姜弘瑶只望着栀子花没伸手，傅云州又赶紧补充道：“还有上次你借我的那些衣服，也都洗干净放在篮子底下了。我今天来，也是特意来谢谢你的。”

姜弘瑶这才伸手接过竹篮，栀子花那股清甜的香气便更浓地扑进了鼻腔。

她忍不住弯起眉眼，旁人总说栀子花的香味太烈，可于姜弘瑶而言，这是她最爱的味道  。

是小时候外婆家院子里的味道。

每到花开时，外婆便会摘几朵放在她的窗台上，那香味能伴着她安安稳稳睡一整夜，纯净又温柔，总能让人心绪平静下来。

“谢谢你，这花我很喜欢。”

她抬头看向傅云州，眼里的笑意漫了出来，比方才那营业式的微笑真切了不知多少。

傅云州见她笑得分明比刚才舒展，便知她是真心欢喜，心里也跟着松快起来。

正想趁机说些什么，丁子勇却拿着两杯饮品回来了，嗓门亮得很。

“傅哥！傅哥！我跟柜台那小兄弟打听了，这柠檬水也好喝！解渴，还便宜！我给你也带了一杯！”

傅云州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杯柠檬水，又瞥了眼身旁正叽叽喳喳说奶茶有多好喝的丁子勇。

再抬眼时，只见姜弘瑶已经拎着竹篮转身进了后厨，浅蓝色的旗袍角在门帘后轻轻一闪便没了踪影。

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心里暗自懊恼：今天真不该带他来。

傅云州拎着油纸包好的果酱面包和黄油年糕，手里还提着个大葫芦。

里头盛着冰柠檬水，走到柜台前搁下东西，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递过去。

他抬眼时，正见姜弘瑶捏着栀子花，往柜台上的青瓷瓶里插，衬得她指尖愈发莹白。

姜弘瑶刚要给他数零钱，他却耳尖泛着点红，不好意思地开口：“姜姑娘，店里……  可有糖果？”

见姜弘瑶眨着眼露出点疑惑，他赶紧补了句，声音放轻了些：“是阿大那群孩子想吃。”

姜弘瑶听完笑着转身去后厨给他包上一大包糖果，本来是让表弟带回去给杂货铺补货的，先匀给他一点好了。

想了想又包上两小包刚出炉的五香牛肉干，放进了纸袋递了过去。

“给阿大一包，谢谢他摘的栀子花，我很喜欢。”

“也给你一包尝尝，谢谢你今天送过来。”

丁子勇在一旁抱着葫芦正眯着眼打量他俩，琢磨着这两人是什么交情，听见  “牛肉干”  三个字，手就不老实了，伸着胳膊要去够。

傅云州眼疾手快，抬手就在他手背上拍下一巴掌，丁子勇  “嘶”  了声，当即在一边斜着眼看他。

傅云州接过纸包还不想走，还想多站会儿说两句话，憋了半天才开口：“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管说。”

姜弘瑶刚转身要去收拾柜台，见他还杵在那儿说这话，挑着眉看过去：“嗯？我吗？”

“我听阿大说，你上次去南市是买枇杷和樱桃的。”

傅云州往前凑了半步，“你要是还想买，我帮你买。南市我熟，买了给你送来，省得你跑。”

姜弘瑶拿起块抹布想了想，六月天里杨梅正上市，她原打算买些杨梅和黄桃回来做果酱、封罐头，只是挑果子得自己上手才放心。

她抬眼对傅云州笑了笑：“不用啦，傅云州，谢谢你的好意。过两日我自己去就行。”

傅云州听她说  “不用”，刚扬起来的嘴角垂了下去，眼里也暗了暗。

可再听见  “过两日自己去南市”，方才沉下去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忙追问：“你要买什么？我带你去！那边我都熟，哪家果子新鲜我都知道！”

丁子勇从来没见过傅云州这上赶着的样子，在一旁都惊呆了。

这还是我那话不多的傅哥吗？

“那谢谢你了。”  姜弘瑶也没再推，她想着傅云州既熟南市，说不定真能找到好货源。

毕竟南市的货运市场他多半门儿清，便顺嘴说了，“我要挑些黄桃和杨梅，要是碰上新鲜荔枝，也捎买些。”

傅云州赶紧在心里把这几样记牢了，生怕漏了，点头如捣蒜。

“成！那你两天后去南市，我在桥头等你，我带你去挑！”

见姜弘瑶笑着点了头，他这才心满意足，揣着怀里的纸袋，拉上还在那儿犯嘀咕的丁子勇往外走。

丁子勇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怀里的葫芦晃悠悠的，他瞅着傅云州眉开眼笑的样子，忍不住问：“傅哥，你跟那姑娘认识啊？啥时候认识的？”

傅云州没应声，低头闻了闻怀里纸袋，五香牛肉的香味钻进鼻子。

他从另一个纸袋里摸出颗糖丢进嘴里，甜丝丝的。

是橘子味的，眉眼弯得更厉害了。

丁子勇见他光吃糖不答话，也伸出手来：“给我一颗呗。”

傅云州没理他，加快脚步往巷口走，肩膀都带着轻快的弧度。

丁子勇迈着大步追上去，伸手要去拽他胳膊：“不给糖就算了，那牛肉干给我一根总该行吧？”

“就剩糖果了，牛肉干是给我的。”

傅云州从口袋里摸出颗黄色的水果糖塞他手里，算是打发了，脚下却走得更快了，生怕他再缠上来。

店里，大姐姜弘静放下书走过来，见傅云州两人走远了，笑着问姜弘瑶：“阿瑶，你认识方才那个人？”

姜弘瑶正指尖拂过栀子花花瓣上的水珠，轻声道：“就是订馒头的那个好心人。”

大姐点点头，没再多问，又笑着补了句：“那人长的挺俊，瞧着也随和，好说话。”

姜弘瑶笑了笑，没接话。

心里却想着：何止是好说话，简直还好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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