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自顾不暇
另一边的傅云州和丁子勇屈膝蹲在窄巷最暗的拐角,呼吸压得极轻。
巷口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敞开青布短衫的男人晃了过来。
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正是刚从大烟馆出来的甸国人。
傅云州指尖捏了捏,等那甸国人晃过拐角的瞬间,他伸出右脚狠狠踹在甸国人后腰上。
那甸国人没防备,脸朝下重重砸在地上,嘴角瞬间磕出了血。
丁子勇眼疾手快,没等甸国人撑着胳膊抬头,他已经侧身上前,左手扣住对方后颈往下按,右手飞快从怀里摸出一把辣椒面抹进甸国人眼里。
“啊 ——!” 甸国人喉咙里刚滚出半声惨叫。
傅云州已经跨步上前,虎口卡住他的喉咙往上提,另一只手抓过早就备好的粗布抹布,狠狠塞进他嘴里。
甸国人被辣椒面辣得眼睛通红,双脚在地上乱蹬,只能发出 “呜呜” 的闷响,却半点动弹不得—— 他的脑袋和双手被死死按在地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傅云州腾出一只手,从腰间解下浸过桐油的麻绳,三两下就把甸国人的双手反捆在背后。
丁子勇顺手从墙角抄起一顶灰扑扑的毡帽,往甸国人头上一扣,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被血染红的嘴角。
他左手架着甸国人的胳膊,右手摸出柄小刀紧紧抵在甸国人后腰的软肉上,声音压得又低又冷:“老实点!再敢乱动一下,这刀就捅进去!”
甸国人浑身一僵,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能任由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他。
傅云州故意在他膝盖弯处一踢,他腿一软,脚步顿时踉跄起来,看上去就像个喝醉酒的醉汉,被同伴扶着往巷外走。
两人脚步不快,还时不时故意说两句含糊的醉话:“兄弟,慢点走,别摔了……”“再喝两杯呗,急着回家干啥……。”
顺着江边的小路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一间破旧的木棚。
傅云州和丁子勇推开门,一把将甸国人甩在地上。
甸国人摔得眼前发黑,却还在拼命扭动身子,眼里只有一片模糊的红,什么也看不清。
傅云州立在一旁,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只朝丁子勇递去一个冷冽的眼神。
丁子勇立刻心领神会,大步上前,粗糙的黑布在甸国人眼前一晃,不等他反应,就牢牢蒙住了他的双眼。
布条边缘勒得他太阳穴发紧,紧接着嘴里的抹布被猛地扯出,带着一股汗臭与尘土混合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冰凉的触感突然贴在脖颈上,甸国人浑身一僵。
傅云州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挨着他的皮肤,声音低沉,“你出声,我就抹了你的脖子。”
甸国人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尖微微的颤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能死死憋着气。
这时,他又听见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你们和青洪帮在南市,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
甸国人喉咙滚动了两下,声音发颤,含糊不清地说:“我... 我不清楚... 就... 就是用小土换粮食。”
“小土” 两个字刚落,傅云州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握着刀的手微微用力,刀尖往前递了半寸,锋利的刀刃立刻划破甸国人颈间的皮肤,一丝温热的血珠渗了出来,顺着刀刃往下滑。
“怎么换?说清楚!”
脖子上的刺痛瞬间加剧,甸国人能感觉到血液顺着脖颈往下流,浸湿了衣领,吓得魂都没了。
他急忙用蹩脚的华文喊:“把... 把小土全都低价卖给南市的烟馆,青洪帮就... 就给我们粮食和钱!这... 这是正经交易...”
原来是这样!傅云州心里有些了然。
他之前在南市就发现烟馆里的人越来越多,烟馆周围还围着些青洪帮的人,他当时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打探消息的。
没料到竟是在忙着做这种肮脏的交易 —— 想要用“粮加土”的方式来控制南市!
既然已经得到了黄叔要的消息,傅云州也不再多问。
他朝丁子勇点了点头,丁子勇立刻捡起地上的抹布,再次塞进甸国人嘴里。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甸国人,他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拖着往前走,绕进一条狭窄幽深的小巷。
巷子两侧的墙壁斑驳脱落,角落里堆着腐烂的垃圾,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傅云州手一松,甸国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管他在地上怎么扭动挣扎,两人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刚转过两条巷子,丁子勇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傅哥,今晚这群甸国人就要走了,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粮食运走?青洪帮这群狗日的,肯定是想靠着大烟和粮食控制南市,这心思也太歹毒了!”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
傅云州没有回头,脚步没有停顿,“其他的事,就凭我们两个人,管不了。我现在去找黄叔,把消息告诉他。”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无力感。
丁子勇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牙齿咬得咯咯响,“这群狗东西!看着他们把白花花的大米运走,换回来的全是害人性命的大烟,我这心里就跟火烧似的,堵得慌!”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墙面掉下来几块碎渣。
傅云州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遮去自己眼底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冰冷。
世间就是这样,他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其他的他自顾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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