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回声中的惨叫
李琟的警告言犹在耳，窗外彼岸天堂的突击车群仍像愤怒的胡蜂般盘旋不去。林默却已无暇顾及物理世界的威胁，他精神世界的风暴中心，正系于与“回声”即将进行的交易。
他迅速按照“回声”之前留下的晦涩指示，在终端上搭建起一个极其不稳定的临时通讯桥接。整个过程仿佛在绷紧的钢丝上跳舞，任何微小的干扰都可能让连接崩断。最终，屏幕被一片不断扭曲、仿佛浸染了油污的灰白色雪花覆盖，一个模糊不清、不断拉长又压缩的阴影出现在雪花中央——那是“回声”的化身。
没有寒暄，没有确认。一段经过多重加密、结构异常复杂的数据包被直接推送过来。林默立刻认出，这正是“幽灵”冒着巨大风险从“盖亚”缓存节点中窃取的——错误日志碎片。
几乎在接收完成的瞬间，“回声”那扭曲的影像便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压力。一段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干扰杂音的信息强行涌入林默的脑海，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的精神投射：
**【碎片……验证……成立……】
【坐标……锁定……时间锚点……回溯开始……】
【警告……残余‘抹除’力场极强……回声将极度扭曲……且充满危险……准备承受……】**
林默屏住呼吸，全力稳定心神。他知道，“回声”要开始了。这不是旁观一场电影，而是要将自己的意识短暂地链接到那个过去的时空片段，去亲身感受那份被烙印在空间里的恐惧与毁灭。
屏幕上的雪花和扭曲阴影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不稳定的、跳动闪烁的画面，仿佛信号极差的旧电视。
【影像开始】
•视角：极度主观，摇晃，如同佩戴着某种第一人称记录设备，又像是“回声”自身感知的投射。
•环境：一个装修极具未来感、堆满了精密仪器的实验室一角（符合德里克·索恩公寓内部工作室的描述）。灯光冷白，但正在不正常地剧烈闪烁。
•焦点：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男人背影（德里克·索恩），他正惊恐地后退，打翻了一台桌上的仪器，玻璃碎裂声尖锐刺耳（声音扭曲失真，像是从水下传来）。
•他的面前：空无一物。但实验室中心的空气却在扭曲，仿佛高温下的蜃景，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轮廓内部不是实体，而是更深邃的黑暗，不断有细碎的、蓝紫色的能量电弧如同痛苦的神经束般弹打出来，发出一种低频的、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索恩的情绪：通过“回声”的感知，林默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索恩那几乎要炸裂开来的、最原始的恐惧！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某种完全无法理解、违背一切认知的存在的恐惧！他的思维碎片如同爆炸的弹片般四溅：
◦“不……不可能……阈值稳定器失效了？！……”
◦“它……它怎么出来的？！闭环被打破了？！……”
◦“救……救我……我不想被……”
•那个扭曲轮廓：它没有动作，只是“存在”在那里。但一种无形的、碾压式的精神压力如同海啸般从它所在的位置爆发出来！实验室的灯光闪烁得更加强烈，所有屏幕上的数据疯狂乱码，仪器发出过载的哀鸣。
•“声音”：一种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冰冷的指令凭空出现，单调，不带任何感情，却充满了绝对的权威和否定意味：
◦“协议七。清除污染源。”
•毁灭瞬间：那个扭曲的轮廓猛地“亮”了一下，内部的黑暗仿佛变成了吞噬一切光的绝对虚无。索恩发出的不再是尖叫，而是一种仿佛灵魂被直接从肉体中撕扯出来的、极致的精神层面的惨叫！林默通过“回声”感受到的冲击是如此强烈，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然后……寂静。
绝对的、彻底的寂静降临。
索恩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瞳孔中倒映着闪烁的灯光和那个扭曲的轮廓，但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神采，如同熄灭的灯。他的思维场，如同被吹熄的蜡烛，瞬间湮灭。
那个扭曲的轮廓也随之闪烁了几下，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迅速变淡、消失。
只留下实验室的一片狼藉，闪烁的灯光，以及……一具站着死去的空洞躯壳。
【影像结束】
屏幕瞬间恢复成一片雪花，然后彻底漆黑。
林默猛地向后退去，撞在椅背上，额头上全是冷汗，胃里翻江倒海。他剧烈地喘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声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惨叫和其后绝对的死寂，还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
那不是谋杀……那更像是一场……处决！
由某个非人形的、能量态的“东西”执行！执行一句冰冷的指令！
“协议七”？“清除污染源”？索恩是“污染源”？
还有那个扭曲的轮廓……那是什么？某种能量生命体？某种……被投射过来的意识体？！“冥河”项目难道研究的是这个？！
太多的信息混杂着强烈的精神冲击，让他一时难以完全消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德里克·索恩的死，是彼岸天堂内部一次高度机密的清除行动！他们掌握着某种可怕的、能直接湮灭意识的力量！
就在这时，漆黑的终端屏幕再次自动亮起。“回声”那扭曲的影像重新出现，但比之前更加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消散。
【看……到了……？】它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和痛苦，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
【代价……已支付……‘盖亚’的噩梦碎片……指向……‘冥河’……并非研究……是通道……是桥梁……】
【他们……在试图……把‘那边’的东西……引渡过来……或者……把我们的人……送过去……】
【索恩……发现了真相……他想阻止……所以他成了……必须被清除的……污染源……】
【小心……耳语者……它们……有些已经……过来了……藏在……人群里……】
【它们……没有……心……可以……让你……听见……】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回声”的影像彻底消失，连接中断。
书房里只剩下林默粗重的喘息声。
“冥河”是通道？是桥梁？
“那边”是哪里？
“它们”是什么？已经过来了？藏在人群里？
没有心……所以无法被“听见”？
最后那句话，如同最寒冷的冰锥，刺入了林默的心脏。
他一直依赖的能力，他感知世界、分辨真伪的基石，在这一刻出现了致命的盲区！
如果那些“东西”没有思维，没有情绪，那么在他的感知里，它们就是……一片空白。
就像……
就像他之前在索恩死亡地点感受到的那片死寂！
那不是 aftermath（余波）！那不是力量使用后留下的痕迹！
那本身就是它们的存在状态！
他一直感知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残留的死寂”，而很可能就是那个执行处决的“东西”本身，或者它的同类，短暂停留后留下的印记！甚至可能……它还在附近徘徊？
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林默的全身。
他甚至不敢再轻易将意识延伸出去探查。
因为他不知道，在那喧嚣的城市心灵噪音背景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这样的……
寂静的猎手。
(https://www.02shu.com/5038_5038636/50368818.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