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斩雾
“这种情况已有百年之久，每代族人都在寻找解决方法。”村长说道：“也有人想过，让蛊虫再次现世，可……”
接下来的话，村长没说完，闻慕词却懂，数百年前，蛊族被各国联手所灭，那时旺盛的蛊族险些被灭族，如今若再次出世，就这点族人，别说几国联手，随便派几队士兵来就能杀完蛊族。
若当真出世，族人死的比如今还快，说不准蛊族就彻底没了。
所以，他们不敢出世。
“前人曾研究过，他们发现，每隔几代族中就会有一种小孩降世，和其他族人不同，他们生来体内就有蛊虫寄居，不致命，反而还有控蛊之力，也就是说……他们有绝对的炼蛊之力。”村长看向她：“你也猜到了，他们的地位如同一族圣女圣子。”
“前人发现，或许只要让圣女圣子体内的蛊虫死亡，不再传于下代，我们就能逃离这种诅咒。”
为此，前人做过很多研究实验，也曾成功消灭体内蛊虫，可这种手段只能让这代蛊虫死亡，不久后圣女圣子也会死，然而，却无法阻止新的圣女圣子诞生。
当新一代诞生时，前代就白死了。
思及蛊族历史的记载，村长语气沉重：“但如今，前人死过无数，圣子圣女也牺牲过许多，我们终于有了法子。”
他站起身，垂眸对闻慕词道：“跟我来。”
他带着闻慕词去了院中一处暗角，打开那扇闻慕词早便好奇的门，随着烛火点亮，眼前一切也都清晰。
这只是一个普通小屋，似是书房，架上摆满了书籍，她目光一移，看向角落格格不入般竖立的东西——枪。
嘴角微扬，原来如此……机缘既是蛊族，也是枪啊。
“你看。”
村长的话唤回她的视线，垂眸看着递至身前的册子，闻慕词接过手，仔细翻阅起来，越看心情越沉重，也愈发佩服。
这本册子记载了蛊族前人一点点研究诅咒的经历，比如，有一代发现诅咒降生之人，身子一般较弱；有一代发现，喝药出奇有用，能使体内蛊虫沉寂；有一代发现，哪种方子药材管用……
自发现喝药有用后，后来的族人便在此基础上钻研方子，每一代必有大夫，而这一代，圣女是大夫，亲身感受每道方子的效果。
而册子最后一页，记载着最终的方子，一串药材后，重点表明几个字——蛊虫克星的血。
闻慕词猛然抬头看向村长。
村长冷静说道：“你对蛊族有奇异感觉，而我们对你也是如此，只是他们年岁较浅，除我没人能发现。”
“所以，你早便知晓？”
“自你醒来后才知晓。”村长也很无奈：“救你时，你流了不少血，若我早些知晓，也不至于浪费。”
他神色郑重起来：“阿词，我们并不需要多少血，只是做药引罢了，所以，我想求你，帮帮我们。”
闻慕词轻笑一声，笑意透出一抹邪气：“你完全可以告诉阿雪，让她配错药，使我大失血，何必多此一举把一切告知，就不怕我说出去？”
要知道，她根本没暴露自己懂医，村长如此做更加简单保险，没必要把蛊族一切都剖开讲明，且他既然知道自己克蛊，那也没有手段控制离开的她，届时蛊族完全管不了她，村长当真不怕？
“我不愿。”村长的声音苍老而慈祥：“不愿让你有险，也不愿阿雪做这些肮脏之事。”
“虽然所需很少，但流血的是你，痛的也是你，阿词有权知晓，也必须知晓，当然，选择也是你的，我绝不干涉。”
“也不用救命之恩要挟？”闻慕词笑意盈盈。
村长一愣，失笑：“老头子一生磊落，死后不想被判罪。”
“啧。”她早从方才起，便没再刻意伪装，一身的张扬肆意，笑容都坏了些，反手指着角落：“我怕痛，也怕血，所以我要好处。”
村长顺着看去：“枪？”
“如何？”闻慕词笑吟吟，眨眨眼：“给吗？给的话我还能帮忙找药材哦。”
村长也看出她的本性，笑着无奈摇头：“你这丫头，真能演。”
闻慕词笑眯眯：“我乖吧~”
演的可乖可乖了，人畜无害呢~
“给。”村长看了眼枪，神情复杂：“那曾是我的武器，如今人老了，留着也是积灰，你拿走吧。”
闻慕词微讶，没想到村长会枪，“有名字么？”
“斩雾。”村长看向窗外，目光好似破开一切，看到了四周浓重的雾气，这些雾气何尝不是蛊族的悲哀呢，年轻的他意气风发，手拿斩雾，想要破开迷雾，寻得真相，还蛊族安好，可如今年迈，他已然拿不起枪，更别提斩雾了。
“好名字。”闻慕词粲然一笑：“适合你，很配！”
村长一怔，定定看她。
“村长爷爷的一生不就在斩雾吗？”她取下长枪，随手一个枪花，笑着看他：“如今，你已然成功斩雾。”
村长释然一笑，眉眼愈发慈和，眼中却多了凌厉之色。
——是了，他已然成功斩雾，蛊族诅咒，终将在他这完结。
“阿词，多谢。”
闻慕词笑着摆手，又把枪放回去，神色郑重了些：“我一直信奉救命之恩必报，所以，你们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们。”
“爷爷，你认得阿依蔓么？”
村长一愣，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好似破开时间传入耳中，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怎么……”
“爷爷，我们出去说吧。”
闻慕词率先迈出房，村长连忙跟上，素来清醒的他脑子都迷糊了，刚一坐下藤椅便屯屯几口酒下去，嗓音微哑：“你说吧。”
“阿依蔓死了。”闻慕词直直看向他：“我杀的。”
此事必须如实告知，此时不说，若墨魇寻来才知晓，只会使形势混乱，倒不如最开始就开诚布公，说明一切。
村长指尖一紧，喉头剧烈滚动：“我能问问原因么？”
闻慕词没有犹豫，把阿依蔓控蛊害人，和跳崖之前的一切告知，最后说道：“我醒来后才想通，那人如此做，是为引出蛊族。”
“也就是说……”村长嗓音艰涩，“她与恶人狼狈为奸，用蛊虫害人，还险些让蛊虫现世，死前还、还……暴露了蛊族。”
“是。”
村长哑言，仰头喝了半壶酒才停下，他看着夜空，眼神失焦，像是看见什么人般，满目惆怅：“和她母亲真像啊，无脑蠢笨，一心只有男人。”
“也是，这本就是她母亲教的，当初她离开我便知晓，在外界那种地方，她活不久，却没想到……她不但害了自己，害了无辜人，最后还想害死族人。”
“蠢啊，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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