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无祸倾慕词
孟相旬是苍羯人，又会医，虽然很巧合，但不能证明他与墨魇有关，只是现在的情报太少，不得不重视任何细节。
闻慕词颔首，指尖轻点桌面，陷入沉思，半晌后，抬眸和谢无祸对上。
两人相望，没笑也没说话，就那般静静对视一番，很清楚对方的想法。
孔迁和林小灵不知原因，也没精力深究，两人都很迷茫，一方面坚信孟相旬没问题，一方面却又极其忐忑。
“先把他调来京城。”谢无祸看向孔迁，缓声安慰：“孔叔放心，我们都信他，相信他也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
“没错。”闻慕词说道：“墨魇的人医毒双绝，但孟相旬还差些，所以不会是他，他的水平不够。”
虽然是实话，但这也太实诚了，孔迁失笑，心里镇定不少。
谢无祸：“在封城时，我们曾提过墨魇此名，当时他并无异样。”
那时，刚从李一笑那处得知“墨魇”此名，他们在一起细谈，说听风楼，说应刀，他还提过一嘴有关应向知天象的传闻，神情绝不似演的，他是真的不知。
谢无祸不认为，孟相旬能骗过他和闻慕词的眼睛。
所以，孟相旬应当没问题，但召来京城细问一下苍羯的情况却是可以的。
孔迁领命，带着林小灵先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闻慕词思忖片刻：“此前，尚不知另一方势力是国家时，我们从未思考过一个问题。”
谢无祸疑惑看去。
“中原三国，北川皇体弱，凛王常年在外，以致世家权大；前世，东岳太子，也就是你断腿、定远军败，太子被废；南羽，乌岱川乌辛慈矛盾积深，最终是同墨魇勾结的乌岱川位居东宫。”闻慕词一边说，一边竖起手指，话音落下，缓缓捏成拳头，看向他：“如果，北川皇体弱也是他们的手笔，那墨魇便是在……控制中原三国皇室。”
谢无祸：“这般一来，造成的后果是局势更加混乱。”
“是的。”闻慕词颔首：“与听风楼所要的可控的乱不同。”
谢无祸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听风楼存在数百年，历代楼主要可控的乱，但墨魇不同，他搭上了苍羯！他要的是彻底混乱！”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前世战乱一触即发，为何墨魇没有去控制局势！
最开始，他们陷入了思维固化，以为阻止大一统是墨魇的最终目的，可这是曲方所透露的，他一个丙字号下属，怎可能知道深层的秘密，他所知的是表象，是听风楼数百年的目标。
却不是楼寄，也就是墨魇的最终目的。
墨魇和历代不同，他有了另一方势力——偏安一隅，神秘锁国的苍羯。
苍羯境内，究竟在谋划什么，又在算计什么？
外界又怎能知？
闻慕词声音沉沉：“不破不立，他要彻底混乱，战乱爆发，让苍羯从小国变为大国。”
但这么一来，又有一个问题——前世，虽有谢无祸的强横出世，但苍羯不是没能力拼一把，最后为何投降认输？墨魇在打什么主意，又为何再没出现？
“安安……”闻慕词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心头裹上一阵寒意，她看向谢无祸，薄唇轻启：“前世，墨魇再没出现，会不会是……死了呢？”
“死？”
“会不会还有人隐藏在暗处，隐藏在墨魇都看不见的地方。”闻慕词一字字说道：“黑吃黑？”
因为主子换了人，两者目的不同，才会造成如此混乱矛盾的局面。
“若是如此。”闻慕词看向村外，嗤笑一声：“救走墨魇的人，究竟是想救他，还是杀他呢？”
苍羯境内，一切都是迷，若真如她所言，幕后将还有一张黑手。
“必须得找机会，去一趟苍羯。”谢无祸嗓音沉冷，只有亲自去探查，才会有头绪。
闻慕词赞同点头，长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敛去复杂的思绪，灵光一闪，问道：“对了，你刚刚想带我去哪？”
谢无祸静静看着她，藏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又缓缓张开，再次收紧，几番来回后，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走吧。”
“去看看夜景，否则脑袋会炸的。”他说着玩笑话，手心却紧张地冒汗。
闻慕词噗嗤一乐，没有犹豫地递上手，接触的一瞬又一顿，好奇地问：“你很热么？”
现在已经彻底入春，气温回暖，可深山的温度却非如此，他竟还热到冒汗了。
“嗯。”牵住她的手，谢无祸轻轻用力，把她牵起来：“有点。”
今晚的夜景很漂亮，夜幕漆黑，繁星点点，明月高照，他们去了村边，那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也就是“阴河北，石吞月”的那块巨石。
巨石足有人高，稳立在村边，从下方看去，足以遮住明亮的月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飞身而起，落在巨石上。
巨石之上，位置极大，躺两人绰绰有余，他们便如当初在封城屋顶一般，享受地躺在上面看月亮。
月色皎洁，温柔地铺洒在两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圣洁的白边，宁静又温和。
谢无祸侧眸，定定看着她纤长的睫羽，明亮的双眸，目光下移，落在愉悦含笑的嘴角上，不由自主地，他也弯起了唇。
夜空如此美，他的眼里却只装的下一人。
谢无祸又看向汗津津的手心，心下暗嗤自己没半点出息。
深吸口气，薄唇轻启：“慕慕，我不是断袖。”
闻慕词笑着转头：“对哦，你还没说为何不一样了。”
谢无祸缓缓坐起身，笑的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恼：“因为那时候，我喜欢的人身着男装，所以我是断袖。但现在知道她是女子，所以，我并非断袖。不论性别，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她，是那种不和她单挑，只想携手余生的喜欢。”
“啊……”闻慕词惊讶地张嘴，忽略心中莫名的抽疼，顺着想了想，不由得好笑：“你也真不容易，但她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不过好巧，她的情况和我还挺……”
相似？
闻慕词的笑声戛然而止，眸子缓缓睁大，震惊地看向一脸无奈的谢无祸，脑中是当初那罗雪等人说过的话——
“阿词，你一直身着男装么？”
“那人知道你是女子么？”
这一刻，她终于想通当时的疑问，谢无祸不知她是女子，所以才说自己是断袖，而现在知道了，所以才不是。
——所以，他喜欢的人是我？是不想单挑决斗的喜欢？
不是爹爹说的那种，而是托苏尔和那罗雪一样的喜欢？？
“傻慕慕。”谢无祸笑的纵容又温柔：“谢笺倾慕意，无祸寄词情，本意是——”
“无祸倾慕词。”
“早在那时，我便倾心于你。”
闻慕词目光都有些发直，愣愣地看着他，薄唇张成小圆，满脸迷茫，难得傻气的可爱。
谢无祸微微抬手，想要轻抚她的脸颊，可刚一伸手，便只觉唐突，指尖缓缓收紧。
“分明决定不再骗你，可方才，我又撒了谎。”
谢无祸摊开掌心，骨节分明的手早已被汗水覆盖，修长的指节竟也在微微发颤，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明显。
如玉如竹的太子，此时狼狈又无措。
月光之下，白衣公子把一切的内里尽数剥开，故作镇定，却又满目不安，黑眸早没了往日的淡定，尾音都在轻颤。
“我不热，但好紧张。”
“因为……我在同你表明心意，而你，是我的心上人。”
如烈阳般灿烂，如明月般皎洁的心上人。
——像我这般从深渊爬出的人，能喜欢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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