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牧会元

前世的牧文镜从未提过这些往事，可现在想来，或许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才会有那般愿望。

按照贵族公子所言，会放过一人，那前世这个人应当就是牧文镜。

再思索，他此时应当已在会试中中试，并夺得第一名，成为本科的“会元”，过不了多久便会参加殿试，被钦点为状元。

以谢无祸对牧文镜的了解，大抵能推测出，前世的牧文镜在此次遭遇中活下来，他要做的一定会为家人报仇，可对方是贵族公子，他要怎么复仇呢？

——告御状。

殿试后，皇帝会亲自召见并钦点名次，不出意外，这会是新科状元唯一一次能面见圣上的机会，向陛下陈情。

一旦错过，进入官僚体系，再想越过层层阻碍上达天听，便太困难了。

所以，谢无祸能够笃定，前世的牧文镜有过告御状的想法。

但最终，是否真的付诸行动？

谢无祸觉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那些贵族公子说了，蓝衣公子是许丞相的外家，与丞相有关系。

前世的这个时候，皇帝并没有和丞相闹僵，相反非常信任许肃，只要牧文镜不傻，就不会选择殿试后告御状。

也就是说，牧文镜选择了第二条路——卧薪尝胆，步步擢升，达到能撼动许肃的地位。

事实也确实如此，牧文镜成为状元后，被外放历练，成为正七品官的知县。

这其实很奇怪，一般而言，新科状元都会进入翰林院，此处可以说是顶尖人才的汇集地，更是未来丞相的摇篮，甚至有“储相”之称。

而牧文镜却被外放，关于这点，谢无祸前世也想通了。

外放一般是二甲、三甲进士的主要去向，旨在历练，或许那时的岳昌帝觉得牧文镜虽有才学，但毕竟出生寒门，缺乏历练，故特派他去地方治理百姓，以作培养。

这其实是一种重视。

事实证明，牧文镜本就为人聪慧，经历过这些后，更是成长迅速，一步步从地方到了中央。

但进入中央后，一切都让他失望至极。

那时候，许肃已然势大，皇帝穷奢极欲，官员贪腐腐败，东岳虽外表依旧繁华，可内里已然腐朽衰落。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下，牧文镜放弃了岳昌帝，看向了皇子。

那时候，二皇子呼声最高，但他的外家是许肃，其他皇子要么巴结二皇子，要么各有问题。

不知他如何想的，最后选择那时还在废宫，早已成为众人提都不愿提的废物——前太子。

也就是谢无祸。

牧文镜选择追随谢无祸，后来终于一展鸿鹄之志，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牧丞相。

那时的牧丞相只要站在殿中，就无人能忽略他的存在，青年面色平淡，端的是波澜不惊。

这种感觉其实很玄妙，试想，谢无祸前世一死便重生，也就是说，在几月前，他还在前世，前世最后一次见到牧文镜，他还风度翩翩，哪像现在，狼狈又无助。

一切思绪不过转瞬之间，谢无祸看向闻慕词，后者冲他轻轻颔首，赞同他的想法。

谢无祸扬唇一笑，拔出腰间长剑，犀利的目光落在那几个贵族公子身上。

而就在这一小会，他们又想出新玩法，一同射箭，目标心口，射偏了就活下来，射中就一箭毙命。

此言一出，被绑在树上的牧文镜满目寒光，他不久前才夺得会元，自以为前途明朗，便想着把家人接来京城附近，哪料到会遇到这种事。

他分明才学广博，博古通今，可此时却被绑在树上，像靶子般被贵族公子戏弄，而他却毫无反抗的办法。

嘴被堵住，只来得及呼出一声求救，可现在都没人来，看来是压根没听见。

牧文镜眼眶通红，看向被吓哭的小侄子，又看向另一边中箭的兄长，兄长旁边还有嫂嫂，爹。

他们一家，真的要死在这了么？！

倒数声打破沉静：“五、四……”

身边的家人都已认命地闭上眼，心中不断祈祷，祈祷自己死，家人活。

唯有牧文镜瞪大眼，呼吸急促，眼睛四处转动，想在最后关头想出解决方法。

可就在这时，他倏然瞪大眸，眸中赫然是两道身影，一红一白，女子手持银枪，男子手持长剑，从后方猛地杀出。

他们行动迅猛，衣袂簌簌作响，同时杀出，身子像是羽毛般，轻飘飘的落在一位贵族身边，白衣公子唰地斩断那人持剑的手，在一阵痛苦哀嚎中，行动未停，脚步只在地上狠狠碾过，翻身又斩断身边人持剑的手！

而那袭红裙的女子更加恶劣，长枪刺穿一人手骨，又狠狠拔出，随即一串二，将后方的小厮钉在岩壁上，还赖洋洋地接上倒数：“……三、二、一。”

一边数着，一边下手狠辣。

不过眨眼间，那五位贵族公子要么断手，要么小臂被刺穿个窟窿，尽数倒在地上痛苦嚎叫，而那些小厮，更是被银枪钉在岩壁上，或是被长剑刺出血洞，尽数丧失行动能力。

总之，当牧文镜家人听出不对，睁眼时，那些险些要他们性命的恶人痛不欲生地倒在地上，崩溃般的挣扎，那血哗啦啦地流了一地。

“啊啊啊啊……”

“好痛啊啊啊！混账！你们是谁！”

“竟敢伤我？！我是许丞相的外家！！”

那些贵族公子疯了般地撂狠话，闻慕词懒洋洋地走到蓝衣公子身边，蹲下身，撑着下颌，笑吟吟地看他：“后台是许丞相？”

“是！”蓝衣公子满目猩红，痛到青筋暴起，满脸涨红：“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好巧啊。”闻慕词笑道：“你怎么知道，许肃要死了哦。”

“你说什么？”

“我说，许肃要死了，你们也得死。”

丞相被软禁之事，只在京城传开，而他的外家显然不在京城，尚没得到消息，更不知晓许肃处境之艰难。

闻慕词和这人说话时，谢无祸手持长剑，先去斩断绑着牧文镜的绳子，又接连把其他人解开。

几人一被放开，急忙拥到中箭那人身边，焦急地询问状况。

牧岚声摇头，说道：“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了。”

粗活做惯了，练的皮糙肉厚，问题不大。

此时，闻慕词也走到了谢无祸身边，掏出一颗丹药递给他：“止血疗伤的。”

牧家人看向他们，深深作揖：“多谢两位，此番救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

说着，还有些羞赧，单看两人穿着便知来历不凡，他们能怎么谢呢？

谢无祸摇头，看向牧文镜：“这位是牧会元吧。”

牧文镜一愣，他中试后便离京，知晓他长相的人少之又少，没想到竟会被人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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