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答案

闻慕词翻腕振枪，手中的降霄一阵枪鸣，战意冲天。

这把哥哥铸的枪，这段时日随同她杀遍南羽，又攻下苍羯多城，早已染上凌厉杀气，本就鲜红的枪杆，宛如浸入血海，每条纹路都淌着殷红的血，透出浓郁杀意。

她猛地抬眸，犀利如刀地视线准确锁紧树上一人，那人瞳孔骤然一缩，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便是恐惧。

下一刻，降霄射出，宛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下而上，准头极佳地刺进那人心口，并将身体狠狠钉入树干。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别说死的人，就连其他埋伏的高手也没反应过来。

唯一有动作的是谢无祸，在闻慕词动手时，抬手劈晕翻译大臣，随即步伐诡谲，在敌人注意都在已死的同伴身上时，他手握长剑，宛如鬼魅，无声无息地落到一人身后，随即手起剑落，割破脖颈。

鲜血喷洒之际，已然撤离，没有一滴血喷洒在玄甲上，紧接着又锁定另一人，掠去继续屠杀。

而闻慕词早已飞身而起，落在树梢，拔出长枪，任尸体砰地坠落。

又捕捉一人，此人正在另一棵较矮的树枝上，她狠狠向后一踏，借力飞出，直接从树梢跃下。

身着赤红甲胄，长发高束，露出犀利的眉眼，眸光流转之际，长枪闪着冰冷的寒芒，自上而下枪杆如铁鞭，狠力甩在另一人头顶。

那人反应也快，巨剑挡在头顶，然而，长剑又怎能扛过这巨力一击，只听铮的一声，剑身断裂，枪杆狠狠砸入天灵盖。

头骨瞬间碎裂，眼白布满鲜血，死的不能再死。

在闻慕词和谢无祸的屠杀下，林间人来不及逃，更来不及躲，毕竟他们没想到，两人竟下手如此果决，不过一刻钟，林中的人都已死完。

闻慕词站在林间，一道清风掠过，谢无祸从树上跳下，走到身侧，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为这畅快的战意，也为高手间的惺惺相惜。

很快，宋琅和宋迴现身，几人没有多聊，闻慕词和谢无祸向着中心走去，而宋家兄弟便带着人远远跟在身后。

既然是在树林中心，那便向深处走便是。

一路走来，除却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便没了别的动静，他们一边放轻声音，一边警惕四周，查探是否还有人藏在暗处。

在强者前，藏得再深，也会有暴露的风险，且高手对于危险的直觉远超旁人所想。

毫无疑问，在场武功最高者是闻慕词，谢无祸次之，两人都没感觉到有人埋伏，便说明至少如今没有敌人。

如今已然入夏，树木茂密，枝丫在高处交错缠绕，割裂天光，细碎的光斑四散而下，粗大的根部盘踞，湿气几乎粘在身上，有些难受。

四周静的出奇，只剩衣角擦过灌木的窸窣声，反而衬得越发寂静。

不知多久，眼前多了一处院落，院子孤零零地矗立在深处，与外界隔绝般，沉静无声。

院墙被厚厚的青苔覆盖，呈现出沉郁的墨绿，墙体斑驳，露出被腐坏的内部。

此时，院门大开，似在静候某人到访。

谢无祸和闻慕词没有片刻停顿，大步走向院门，而身后的宋琅宋迴依旧没有靠近，只是四散开来，无声却谨慎地迅速搜寻。

按此前所说，埋伏的方式可能是火药，如今既然在树林，说明猜测合理，树林将会加大火势，即便林间有湿气，但以火药的杀伤力，湿气难挡。

另外，既然不想让闻慕词和谢无祸发现，不可能在院子周围设伏，因为一旦被发现，楼赫尔的计谋便落空。

所以，一定是间隔较远，但不能太远，否则引线就有被损坏的可能。

宋琅和宋迴分队搜寻，绕着院落无声查探，此时即便一切都在计划中，手心依旧汗湿。

若找不到源头，闻慕词和谢无祸便会有生命危险，两人的压力不可谓不小。

而闻慕词两人，此时已步入院中。

这座院落不大，只有一间低矮的木屋，窗纸早已破碎殆尽，只余下破旧的窗棂，屋中是化不开的漆黑，屋檐下，一张张蛛网密密麻麻，困着各种虫子。

很明显，这间木屋已长久无人居住。

可现在，院中心却搭着一张木桌，桌前坐着一人，他正无声品茶，眉间却拧成川字，似在经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见到两人进来，鼻尖嗅到血腥味，楼赫尔嘴角一扯，知晓属下已死。

“来了……”楼赫尔声音平静，似乎是见到老友般，替两人斟茶：“这茶味道不错，尝尝。”

闻慕词和谢无祸没动，只静静看着他。

楼赫尔：“担心下毒？”

“你觉得我们会担心？”闻慕词不答反问，满是不屑。

“自是不会。”楼赫尔冷笑，眼中的恨意再也掩不去，直勾勾盯着闻慕词：“上次若非旁人相助，你早便死在我手里。”

闻慕词不置可否，当时若非哥哥姐姐来，的确会很危险，可不一定会死。

但一定会重伤，且孟相旬几人的命也可能保不住，那次确实险些栽在楼赫尔手里。

“应天向所说的‘红衣必死’，原来只是一场谎言。”楼赫尔回首，看向破旧的木屋，嗓音沙哑：“为何要骗我？”

这一生，他有且只相信应天向，可却被骗的至深。

他一直想不通，如今想问也不知该问谁，当事人已死，他可能永远也不知答案，在心里如同父亲般的存在，为何要想方设法，布这么一场大局来杀他。

是的，在自己中蛊却无人能解时，除却闻慕词外，作为当事人，他也想明白这一切。

可始终不知原因。

看出他的疑惑不解，以及难藏的埋怨委屈，似乎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片真心被背叛，闻慕词忍不住冷笑，言语满是讽刺：“你竟不知原因？”

楼赫尔猛地侧眸，定定凝视她：“你知道？”

“楼赫尔，你究竟是不知，还是自欺欺人，不敢相信那个答案？”闻慕词只觉可笑，只想撕裂他这副可笑的嘴脸：“你能掌控苍羯，算计墨魇，都因应天向助力，而你有真心为他想过么？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可有问过？”

她这样问，当然不是陷入情绪，而是在为宋琅宋迴争取时间。

“你可知，他曾是行侠仗义的应刀，也曾自由地游历江湖。”闻慕词指着那破烂的木屋：“可事实却是，困于苍羯，囚于林间，住在这隔绝于世的院中。”

光看楼赫尔的神情，便知这院中曾住着谁。

原来如此，这林间深处，被茂密树林，阴湿空气困在其中的人，始终是应天向。

他才是被蛛网束缚的可怜虫。

他的命运，他的一生，都被墨魇和楼赫尔父子控制、囚禁、利用，楼赫尔还觉着委屈了？！

——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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