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下山进村
吉娃娃不情愿的抬起前爪,正准备作揖。
袁大头眼疾手快,抬手按回狗爪子,嘴里骂道:“这一趟真他妈长见识了,白嫖了一个球,还认了个狗侄子,你爱上哪拜上哪拜,别拜老子就行,受不起……走,陈三条,别和这种人废话,看着就烦。”
袁大头裹紧了野猪皮,拉着我就要走。
潘仲谋也不生气,把吉娃娃揣进内衣怀里,上前一步拦住我,假惺惺的说:“大雪封山,林海茫茫,想要走出这片夹子山可不容易。正如袁老弟所说,拿了二位的东西,当哥哥的思来想去,总觉得过意不去……不如这样,让傻黑给你们带路,护送你们走出夹子山,如何?”
“多谢二哥美意,带路就不必了……”
“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用得着一条狗带路?”袁大头在一旁附和。
在这一点上,我和袁大头想到一块去了。
那就是坚决不能让大黑狗带路。
常言道:“戏子演戏不入戏,台上假情台下真。”
扮演考古队的编外人员,说白了就是演的一出戏。
一旦大黑狗带路,好比安插了一双监视的眼睛,麻烦事太多,如果给我俩带回村里找考古队报道的话,那可就真的穿帮了。
入戏可不能入得太深,必须要赶紧溜回沈阳。
我连连推辞,袁大头也帮衬着说:“大黑狗的肉这么厚,别让人家下套子,抓进狗肉馆直接给炖喽。”
潘仲谋说:“袁老弟,此言差矣。我狗场里的每一条狗,都带着登高的牌子,不敢说整个辽宁,单说沈阳周边的地界,只要看到登高牌,谁不知道这是我潘家的狗?没有哪个狗肉馆有这么大的胆子。”
袁大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狗肉馆不敢炖,老子可敢炖。”
大黑狗不会说人话,但是听得懂人话。
刚才厮杀的时候,一人一狗就已经结下了梁子,现在又被袁大头言语一激,自然是暴跳如雷,好几次都想越过潘仲谋,直接扑上来。
潘仲谋骂道:“傻黑,你是想吃火龙果,还是想尝尝窝心脚?”
这两招是登高狗场驯服大型犬的独有招式。
所谓“火龙果”,就是把狗打的满嘴是血,像吃了火龙果一样。
至于窝心脚就比较好理解了,跳起来直接踹心口窝,一踹一个不吱声,场里的恶狗都怕这一招。
大黑狗听了这两个词儿,耷拉在外面的两颗大铃铛,吓的都缩回去了。
嘴上不敢再汪汪大叫,但是眼神仍然死死盯着我俩,时不时还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我借机说道:“二哥,我兄弟俩和狗群始终有隔阂,毕竟刚才扭打一处,短时间里也难以融洽……至于寻路下山一事,我自有考量,不必二哥犯愁。”
“真的?我看你们包里可没有GPS。”
“昂首可观星,平视察山色,低头辨泥痕。毕竟我俩可是考古队的,没有点傍身的本事,也下不去这个潮汐墓,二哥你说是吧?”
“嗯……”
潘仲谋拖着长音深思片刻,“少年有为,不可限量。既然二位贤弟执意自己下山,那我也不再强求。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我学着江湖范儿,双手抱拳。
刚准备和潘仲谋辞别,身后的袁大头猛然来了一句,“唉,等等,有烟吗?给老子来一根。”
“不吸烟。我干的活,不是找人就是刨坟,顺风顺水干了大半辈子,靠的就是狗的灵敏嗅觉,如果抽上了烟,带上了外味儿,岂不是自废武功?”
“下山再抽也憋不死你。”
我一手拉住袁大头,一手挎上背包,对着潘仲谋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快速朝着松林外走去。
雪窝子被我俩踩的“咯吱咯吱”响,我真的是越走越快,恨不得跑起来。
袁大头倒是不紧不慢,嘴里还在不断咒骂着:“后会有期,会你三舅姥爷的蛋。妈的,拿了老子的球,要一根烟都不给,真叽霸抠门。”
我让袁大头少说话,快点走。
直到翻过了一个山头,确定没被跟踪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回想起来,刚才的确是太凶险了。
表面上嘻嘻哈哈称兄道弟,实际上稍不留神,就尸骨无存了。
袁大头问我这次为啥这么怂,一点都不爷们。
我说:“这可是真正的江湖人,街头巷尾的小混混都是小打小闹,给这种人提鞋都不配。你倒是爷们了,不还是给人跪下了吗?”
袁大头一听,赶紧岔开话题,左右看了看说:“这条路对吗?回沈阳是往北走,你可别走反了,一路往南可是朝鲜,我可不想出国。”
“放心吧,大太阳就在头顶,东南西北我还是分得清的。”
野猪皮披在身上,倒不是特别的冷,只不过脚下的山路像是怎么走都走不完一样。
翻过了一个山头,面前又是一个山头。
山头的海拔不高,最多也就是几十米,但是架不住一个连着一个,延绵不绝,好似无穷无尽。
这段路实在太无聊了,我和袁大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为的就是消磨时间。
其中一段讲的是,我心中的一个推测。
我总感觉潘仲谋像一个人。
这个人我没有亲眼见过,只在爷爷的故事里听过。
民国初年,山东济南府有两大奇人,分别是“听雷太保”一只耳和“百狗教头”小六爷。
这俩人为躲避战乱,一路北上过了山海关,在东北闯出了一番名堂,是行里鼎鼎有名的大盗墓贼。
一只耳最初是狗肉将军张宗昌的副官,随身带着的配枪正是镜面匣子。
潘仲谋手里的枪,恰好也是镜面匣子,而且他也是养狗的。
种种巧合似乎都在证明,潘仲谋就是当年“百狗教头”小六爷的后人。
当然,最终的定论我并不想深究,甚至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和潘仲谋有半点瓜葛……
……
就这样,我和袁大头踩着雪窝子,一路跌跌撞撞,饿了吃口积雪,渴了也吃口积雪,脚程一刻都没敢停,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了一处村镇。
从山上可以俯瞰村子的全貌。
村子不大,依照山势而建,南北一条泥土路,道路两侧发散出几十户人家。
到了掌灯的时候,也没见几户人家点灯。
这种现象在2000年的东北,就已经很常见了。
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是人口流失严重,二是当地落后闭塞,压根就没有夜生活。
我和袁大头哪里顾得上这么多,连滚带爬的下了山,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奔着村子就冲了过去。
村口坐了一个老大爷,吧嗒吧嗒抽着烟袋,应该是刚刚吃过晚饭,在外面消食儿。
乍一看背影,倒是和考古队的老教授有几分相似。
老大爷听到背后有动静,慢悠悠的转过身子,还以为能看到什么热闹。
傍晚的光线本来就不好,模模糊糊的只看见一个黑影,眨眼间的功夫,就已来至近前。
只见这东西一身黑毛,雪地上还有四个脚印,看身上鼓鼓囊囊的样子,最起码能有三四百斤。
这他妈的不是野猪还能是什么?
老大爷吓得差点原地飞升,烟袋锅子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一瘸一拐的蹦起来就往村子里跑。
一边跑一边想要喊人救命。
刚一张嘴,假牙还掉了。
“野猪!野猪……进村啦!”
这里面的误会可大了。
我把野猪皮丢给袁大头,捡起假牙在裤腿上蹭了蹭,想要追上老大爷解释清楚。
没等跑出几步,旁边的屋子里冲出来一群村民。
他们各个提着油灯,拿着长棍,二话不说,围住袁大头就是一顿好打。
“别打别打,这不是野猪,是人……大活人。”
我上前推开村民,掀去袁大头身上的野猪皮。
只见这小子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嘴里不停嘟囔着求饶的话。
一个村民说:“是人啊,俺还纳闷呢,野猪怎么会讲人话。”
另一个说:“黑天闹这事,出了人命可咋整,幸好俺家爷们没在家,不然一刀扎心窝里,直接就没命了……”
七嘴八舌的方言让周围闹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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