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一滴金

轻工进出口公司那边的“研究研究”像块石头沉了水，没什么动静。

王主任嘴上不说，眉头间的愁云又浓了几分。

女工们虽然还在按部就班地试制新的生肖模型，探讨着色方案，但那股子初时的亢奋劲头明显弱了，干活时多了几分沉默。

何雨柱却不见急躁。

这天下午，他正在厂子里跟刘老讨论一种模拟青砖效果的着色技法，王主任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潮红。

“何科长！何科长！”她声音不大，但语调扬着。

“来了！来了个女同志，说是瑞典大使馆的，夫家姓林德奎斯特！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咱们的东西，直接问到街道办，找过来了！”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女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王主任，又转向何雨柱。

瑞典大使馆？外国人直接找上门了？

何雨柱心头一动：“人在哪儿？”

“在街道办接待室呢！我让小李陪着。”

王主任语速飞快，“她说想多看看咱们的东西，特别是那种……不用胶水的房子模型！”

机会来了。何雨柱对刘老点点头：

“刘师傅，您跟我一起去见见？顺便带上咱们做得最精细的那套四合院和几个生肖样品。”

刘老有些局促，搓了搓粗糙的手，但还是应了声：“……成。”

接待室里，一位穿着得体呢子外套、金发碧眼的中年女士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街道办简陋的陈设。

见何雨柱他们进来，她微笑着站起身，用略带口音但很清晰的中文说道：

“你们好，我是安娜·林德奎斯特。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的工作。”

“林德奎斯特夫人，您好。我是街道办的负责人，姓王。”

王主任连忙介绍，“这位是我们厂的特聘顾问，何雨柱同志。这位是我们的老师傅，刘师傅。”

何雨柱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与她握了握手：

“欢迎您，林德奎斯特夫人。”他示意刘老将带来的几个样品放在桌上。

当那座精心着色、呈现出青砖灰瓦效果的四合院模型，以及几个活灵活现的彩绘生肖模型摆出来时，安娜女士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哦！就是它们！比我想象的还要精美！”

她俯下身，仔细观瞧，手指虚悬在模型上方，生怕碰坏了。

“这真的是完全用纸板，靠……卡扣拼起来的？没有使用任何胶水？”

“是的，夫人。”何雨柱拿起一个拆分成几大块的墙体部件，熟练地演示了一下拼装过程，那清脆的卡合声让安娜女士惊叹不已。

“不可思议！这简直是智慧和艺术的结合！”

她赞不绝口，尤其对四合院模型展现出的东方建筑韵味着迷。

“我的孩子们一定会爱死这个！这比普通的积木有趣多了，充满了异域风情和……嗯，结构的美感！”

她兴致勃勃地问了许多问题，关于设计理念，关于制作工艺。

何雨柱从容应对，言谈间既介绍了传统榫卯的智慧，也巧妙地将之与现代玩具的趣味性结合起来，刘老则在旁边偶尔补充一两句工艺上的细节。

交谈中，安娜女士透露，她的丈夫是使馆的文化参赞，她本人也对东方文化很感兴趣。

她是通过使馆内部人员的小圈子流传，得知了这个“不用胶水的神奇东方模型”。

“那么，”安娜女士最终直起身，目光热切地看着何雨柱和王主任。

“我可以订购一些吗？我想为我的三个孩子，以及我们在瑞典和丹麦的亲友订购一批。每种模型我都想要一些。”

王主任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何雨柱。

何雨柱神色不变，沉吟片刻，开口道：

“林德奎斯特夫人，您也看到了，我们的产品完全是手工制作，

运用的是独特且复杂的传统技艺，每一件都凝聚了匠人的心血和时间，是独特的东方艺术品。”

他顿了顿，报出了价格，“这套四合院模型，定价八十元。十二生肖全套模型，定价三十元。小亭子模型，定价二十元。”

（按当时物价，此为极高定价，主要还是外国人钱好骗，何雨柱可不是什么善人。另有解释在最底下）

王主任在旁边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站稳。

这价格……比她预想的高出好几倍！

安娜女士听了，却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反而点了点头：

“很公道的价格，考虑到它独特的手艺和文化价值。那么，我要五套四合院，二十套十二生肖，十个小亭子。”

何雨柱心算一下，总额是一千一百元。

他面色平静地点点头：

“可以。按照流程，需要您先支付百分之三十的订金，我们会开具街道办的正式收据。

尾款在交货时结清。您可以通过银行转账至街道对公账户，或者……如果您觉得方便，交付尾款时直接支付现金亦可。”

他刻意模糊了支付货币种类，留给对方操作空间。

“没问题。”安娜女士很爽快，直接从手提包里拿出钱包，数出了三百三十元现金（人民币）作为订金。

王主任颤抖着手，开具了盖有街道办红印的收据。

当安娜女士留下联系方式，心满意足地离开后，王主任拿着那叠厚厚的钞票和订购清单，整个人都懵了，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三……三百三十块！就这么……订出去了？一千多块的总价？”

她看着何雨柱，声音都在发飘，“何科长，这价格……他们真肯买？”

何雨柱笑了笑：“王主任，对于真正喜欢并且认同其价值的人来说，价格不是问题。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我们的东西，配得上这个价。”

消息传回纸盒厂的小院，女工们听到订单总额和已经到手的厚厚订金，先是不敢相信，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赵大姐激动地抹着眼角，李姐和其他人抱在一起又跳又笑。

就连一向沉静的刘老，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露出难得的、带着自豪的笑容。

这不仅仅是一张订单，这是实打实的认可！

是她们的手艺、她们的心血，第一次换回了远超预期的价值！

“何科长，您真是……”王主任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何雨柱看着院子里欢欣鼓舞的景象，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

他摆了摆手：“是大家的手艺好，东西本身过硬。”

他顿了顿，提醒道，“王主任，订单接下来了，咱们得更严格地把控质量，精益求精，不能辜负人家的信任。另外，这笔生意，特别是这笔收入，按程序该向上级汇报一下。”

王主任立刻领会：“我明白！我这就去写报告！这可是咱们街道破天荒的头一遭！”

她清楚，这笔来自外国使馆人员的高额订单，其象征意义和宣传价值，甚至可能超过订单金额本身。

这无疑是为他们冲击广交会，增添了一个极具分量的筹码。

何雨柱点点头。他知道，这“第一滴金”就像一颗火种，不仅点燃了纸盒厂的信心，也必将引起上面更广泛的注意。

通往广交会的路，似乎因为这位瑞典参赞夫人的偶然到访，而被照亮了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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