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初现

陆沉将滚烫的镜片碎片放在桌上，碎片表面的裂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如同命运线上新添的刻痕。他需要再次进入镜域，但这次必须主动掌控过程。他拿起碎片，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感受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那是一种细微的震颤，如同握住了一只沉睡的鸟雀。

这次进入镜域的过程比之前平稳许多，不再是粗暴的撕扯，而像是沉入温暖的水中。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钟楼前。

钟楼高耸入云，青铜表面布满斑驳的痕迹，每一道刻痕都像是岁月的见证。钟声在空间中回荡，每一声都带着沉重的回音，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故事。最奇特的是钟面——指针划过的地方不是数字，而是一幕幕火灾场景。工厂大火、住宅火灾、森林野火，每一场灾难都在镜面般的钟面上交替闪现。陆沉注意到，三年前那场工厂火灾的画面出现得最为频繁，火光在钟面上跳动，仿佛随时会突破界限。

正当他试图靠近钟楼时，空中突然出现一群由火焰构成的鸟形生物。它们展开燃烧的双翼，每一片羽毛都是跃动的火苗，发出刺耳的鸣叫，那声音像是玻璃碎裂般尖锐。它们径直朝陆沉扑来，在空中划出炽热的轨迹。

陆沉立刻催动逆火能力，掌心泛起珍珠白的微光。第一只火焰鸟撞上光晕，火焰被迅速吸收转化，化作温顺的能量流入他的体内。但更多的火焰鸟接踵而至，它们围绕陆沉盘旋，不断发起攻击，如同一场炽热的暴风雨。

"太多了。"陆沉低声自语。他一边闪避火焰鸟的利爪——那利爪带着灼热的气息，一边维持着逆火领域的运转。每吸收一团火焰，他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痛苦与绝望，这些情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这些火焰鸟似乎是某种执念的具象化，每一只都承载着一段被火焰吞噬的记忆。

在战斗间隙，陆沉注意到钟楼深处传来强烈的执念波动。那种感觉比火焰鸟身上的执念更加深沉，仿佛积累了无数岁月的悲伤与悔恨，如同深海中沉积的珍珠，包裹着漫长的痛楚。

一只体型较大的火焰鸟突然加速冲来，陆沉来不及完全闪避，左臂被火焰擦过。灼痛感让他闷哼一声，但逆火能力随即自动运转，将侵入的火焰能量转化吸收。这个过程像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已经成为了本能。

"不能一直被动防守。"陆沉下定决心。他主动迎向火焰鸟群，逆火领域全力展开。微光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面的涟漪，所到之处的火焰都被温和地吸收转化。那些被转化的能量在他体内流转，最后化作温暖的光晕，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火焰鸟群开始后退，它们似乎意识到这个人类与之前的闯入者不同。陆沉没有追击，他的注意力被钟楼深处的执念波动吸引。那种波动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就像曾经在某个地方感受过类似的气息——那是与赵衍牺牲时相似的绝望，却又更加古老。

钟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格外沉重，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为之震颤。钟面上的火灾画面开始加速流转，最后定格在一场陆沉从未见过的火灾场景上。那是一场发生在古老建筑中的大火，木质结构在烈焰中崩塌，无数人影在火海中挣扎。尽管从未见过这个场景，但那种绝望感让他想起赵衍牺牲时的画面，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

他不由自主地向钟楼迈出一步，脚下的镜面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波纹。

火焰鸟群发出警告的鸣叫，但它们没有再发起攻击，只是在空中盘旋，像是尽职的守卫。陆沉继续向前，逆火领域始终维持着运转。随着他靠近钟楼，那些火焰鸟渐渐消散，化作点点火星消失在空气中，如同熄灭的烟火。

钟楼的大门近在眼前。那是一扇沉重的青铜门，表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那些纹路在微光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陆沉能感觉到门后传来的执念波动更加清晰，其中还夹杂着某种呼唤——那呼唤直接作用于灵魂，让他无法抗拒。

他伸手推向青铜门，门纹丝不动，如同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陆沉加大力道，逆火能力的微光顺着他的手臂流淌到门上。门上的纹路开始发光，那些光线如同活物般游走，最终在沉重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露出门后的黑暗。

门后的空间一片黑暗，只有深处隐约可见一点光亮，如同夜空中的孤星。执念波动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陆沉迈步走入黑暗，逆火领域的光芒照亮了前路，在黑暗中开辟出一小片光明。

他走在一条漫长的回廊上，两侧墙壁上挂满了破碎的镜片。每一片镜子都映照出不同的火灾场景，有些他甚至能认出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这些镜片像是历史的见证者，记录着每一个被火焰吞噬的瞬间。

回廊尽头是一个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化的火焰。那火焰时而明亮，时而暗淡，仿佛有自己的呼吸节奏，每一次明暗交替都带着某种韵律。强烈的执念波动正是从这团火焰中散发出来的，如同心脏般搏动。

陆沉谨慎地靠近，逆火能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当他距离火焰只有几步之遥时，火焰突然稳定下来，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形的轮廓在火光中摇曳，像是随时会消散。

"你终于来了。"火焰人形发出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等待太久了。"

陆沉停下脚步："你是谁？为什么等我？"

火焰人形微微晃动，火光随之明灭："我是这座钟楼的守护者，也是所有火灾记忆的看守者。你身上有逆火的气息，这是镜域选择你的证明。"

"逆火？你指的是我的能力？"

"是的。"火焰人形的语气带着某种古老的智慧，"逆火不是毁灭之力，而是转化与救赎之力。你能吸收痛苦，转化绝望，这正是镜域现在最需要的。"

陆沉想起之前救下的那个虚影："之前那个被困在火海中的工人，他的执念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火焰人形沉默片刻，火光微微暗淡："那不是被困，而是自愿留下。像他这样的执念还有很多，他们都选择成为镜域的基石，用自己最后的记忆维持这个空间的稳定。"

"但有一个黑暗在吞噬这些执念。"陆沉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阴影，"那是什么东西？"

火焰人形的光芒突然变得不稳定，火光剧烈摇曳："那是烬影，镜域的阴影面。它吞噬执念，抹除记忆，让一切归于虚无。铃铛会的人在试图控制它，但他们不明白自己在玩弄什么。"

陆沉想起虚影最后的警告："铃铛会到底是什么组织？"

"一群自以为是的救世主。"火焰人形的语气带着讽刺，"他们想净化镜域，消除所有负面执念。但他们不知道，没有阴影就没有光明，没有痛苦就没有救赎。执念是镜域的根基，也是现实的倒影。"

钟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火焰人形的光芒开始闪烁，像是风中残烛："时间不多了，烬影正在靠近。你必须离开这里。"

"我还能再来吗？"陆沉问道，"还有很多事情我想知道。"

火焰人形逐渐消散，声音变得飘忽："钟楼永远为你敞开。但下次来时，带上你的同伴。你一个人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回廊开始崩塌，镜片纷纷坠落，碎裂声不绝于耳。陆沉感到一股力量在将他推出镜域。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火焰人形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找到守夜人，他们知道真相。"

现实世界的空气再次涌入肺部，带着书店特有的纸张和墨水气息。陆沉发现自己仍然站在书店里，手中的镜片碎片已经冷却。窗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了许多，路灯在夜色中投下孤独的光晕。

他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镜域中的经历让他意识到，自己卷入的事件远比想象中复杂。火焰鸟、钟楼守护者、烬影、铃铛会、守夜人......这些名词在他脑海中盘旋，织成一张巨大的谜网。

书店的门突然被推开，顾砚走了进来。他看到陆沉站在窗边，微微挑眉："你又进入镜域了？"

陆沉没有否认："我见到了钟楼的守护者。"

顾砚的表情变得严肃，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钟楼？你去了时间之钟？"

"它说让我找到守夜人。"

顾砚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老的铜币。铜币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表面的纹路像是会呼吸般微微起伏。

"看来是时候告诉你更多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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