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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惊雷搜宫 暗棋初动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直至黎明时分才渐次停歇。晨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在西苑佛堂湿漉漉的庭院中,积水倒映着天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仿佛昨夜那场肆虐的雷霆暴雨只是一场幻梦。

然而,沈青澜知道,那不是梦。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紧攥那油纸小筒时的触感,脑海中那个名字和地址更是清晰得如同刀刻——赵永,昔年父亲门下那个唯唯诺诺、专司文书抄录的瘦弱门客,在沈家获罪之初便第一个跳出来,声称曾亲眼见父亲私下会见涉嫌泄题的考官,并上交了一份“疑似”父亲笔迹的密信副本,以此换得了脱身免罪。此举在当时,无异于落井下石,让沈家百口莫辩,也让沈青澜对此人恨之入骨。

可萧景玄送来的信息却揭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真相:赵永,竟是父亲早已埋下的一步暗棋!那份“密信副本”是父亲授意他伪造并上交,用以取信于敌对势力,实则真正的、能证明父亲清白的原始信件以及他与某些人的往来密函,早已被赵永用特殊方法隐匿起来。父亲此举,是在用自身的声誉和安危,为沈家留下一线翻案的生机!而赵永之后的“背叛”与沉寂,都是为了保护这些真正的证据,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颠覆性的认知让沈青澜心潮澎湃,一夜未眠。她既为父亲的深谋远虑和牺牲精神感到心痛与骄傲,又为错怪赵永而心生愧疚,更多的,则是一种沉甸甸的希望。证据还在,人证还活着!

她早早起身,如常般清扫佛堂,动作依旧沉稳,但心境已大不相同。她需要尽快将这个消息消化,并思考如何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与远在宫外的萧景玄形成更有效的联动。赵永的住处位于京郊,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若非萧景玄点明,外人绝难察觉。保护赵永,确保证据安全,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就在她跪在佛前,假意擦拭莲花座底座之时,佛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而沉重的脚步声,间杂着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与呵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沈青澜心中一凛,来了!萧景玄预言的“大索”!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手中的动作,眼角余光瞥见陈嬷嬷已从后院疾步走出,苍老的脸上带着惯常的平静,迎向佛堂大门。

“哐当”一声,佛堂那扇平日里少有人开启的朱红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刺目的天光涌入,映出一队盔明甲亮、手持兵刃的禁军士兵。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统领,身着玄色铠甲,披着暗红色斗篷,气势迫人。

“奉陛下旨意,搜查宫禁,排查可疑人等!”那统领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佛堂,最后落在陈嬷嬷和仍在擦拭佛像的沈青澜身上,“此处所有人等,即刻于院中集合,接受盘问!不得有误!”

陈嬷嬷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不卑不亢:“老身陈氏,乃西苑佛堂掌事。此间除老身与一名负责整理经卷的宫女沈青澜外,并无他人。统领大人请便。”

那统领冷哼一声,一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如狼似虎般散开,开始对佛堂大殿、两侧的配殿、乃至后院的居所进行细致的搜查。翻箱倒柜之声不绝于耳,原本庄严肃穆的佛堂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沈青澜与陈嬷嬷被带到庭院中央,由两名士兵看守着。雨水打湿的青石板地面泛着寒光,清晨的风吹在身上,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

沈青澜低眉顺目,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感受着那份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但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异样,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她的身份敏感,是罪臣之女,若被有心人借题发挥,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那统领的目光在陈嬷嬷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对这位气度沉静的老嬷嬷有所忌惮,随即便转向了沈青澜。

“你,就是沈青澜?”统领的声音带着审视。

“是。”沈青澜轻声应道。

“原内司衙宫女,因何调来此处?”

“典正大人怜奴婢略通文墨,佛堂经卷繁多,需人整理,故将奴婢调派至此。”沈青澜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平静道出。

统领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又或许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近日宫中不太平,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或听闻什么异常之事?”

沈青澜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坦然,摇了摇头:“回大人,佛堂地处偏僻,奴婢每日只在佛堂与藏经阁劳作,鲜少与外间接触,并未见闻异常。”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神情也恰到好处地带着一丝身处偏僻之所应有的茫然与恭顺。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从藏经阁方向快步走来,手中捧着几页残破的纸张,正是沈青澜昨日发现并悄悄藏起的那几张记载着“苏合香”和疑似“吴”字的药方残页!

“统领,在藏经阁一处废弃书架的缝隙中,发现此物!”

沈青澜的心猛地一沉!她明明已将那残页夹入自己誊录的经卷中,怎会被人在废弃书架缝隙找到?是有人动了手脚,还是搜查过于仔细,连她藏匿之处也未能幸免?

那统领接过残页,仔细看了看上面模糊的字迹,当看到“苏合香”字样时,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猛地射向沈青澜!

“此物从何而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杀气。

现场气氛瞬间凝固,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青澜身上,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沈青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大脑飞速运转。承认识得此物?那是自寻死路。推说不知?但东西出现在她负责的藏经阁,她难辞其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的陈嬷嬷忽然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统领大人,此物老身倒是有些印象。”

众人的目光瞬间转向陈嬷嬷。

陈嬷嬷不慌不忙地道:“这批杂书,是前日内务府清理库房时,从一处堆放前朝废弃医案杂物的小库房里清出来的,因无处安置,暂送至佛堂杂书库,着青澜整理。老身昨日巡视时,还见这些残页散落其中,想必是青澜整理时未曾留意,遗落了几页,又被风吹或鼠啮,落入书架缝隙。皆是些前朝废弃无用之物,并非什么紧要东西。”

她的话语平实自然,将残页的来历、出现在此的原因解释得合情合理,更是点明了这是“前朝废弃无用之物”,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其可能蕴含的敏感信息。

那统领将信将疑,又仔细看了看那残页,上面的字迹确实模糊,年代看似久远,与当前正在调查的案子似乎并无直接关联。他沉吟片刻,又看向沈青澜:“果真如此?”

沈青澜立刻顺势而下,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惶恐与懊恼:“是……是奴婢疏忽了。昨日整理时,确见有些残破纸页,本想稍后一并处理,不想遗漏了,请大人恕罪。”

陈嬷嬷的证词与沈青澜的认错,形成了一个看似完美的闭环。那统领紧绷的脸色稍缓,将残页随手丢给那名士兵:“既是无用旧物,便处理了吧。继续搜!”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竟被陈嬷嬷三言两语化解于无形。沈青澜暗暗松了口气,背后却已惊出一层冷汗。她看向陈嬷嬷,眼中带着感激。陈嬷嬷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深邃,仿佛看透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搜查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将佛堂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最终一无所获。那统领这才带着人马悻悻离去,留下满地狼藉。

佛堂重归寂静,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久久不散。

沈青澜默默开始收拾被翻乱的经卷和物品,心中波澜起伏。陈嬷嬷为何要帮她?是受萧景玄所托,还是她本身就知道些什么?这位看似普通的佛堂老嬷,恐怕也绝非简单人物。

“今日之事,过去了便过去了。”陈嬷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是那般平淡,“在这深宫里,要想活得长久,有时看得明白,不如装得糊涂。收拾干净,便去用些斋饭吧。”

沈青澜停下动作,转身,对着陈嬷嬷深深一福:“今日多谢嬷嬷出言相助。”

陈嬷嬷摆了摆手,并未多言,转身蹒跚着向后院走去。

沈青澜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心中明了,有些话,无需说破。她继续埋头收拾,将那份惊悸与疑惑深深埋入心底,转而更加坚定了要尽快与萧景玄取得联系的想法。赵永和证据必须得到最妥善的保护,宫外的行动,需要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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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靖王府听雪阁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萧景玄临窗而立,面前摆放着一副未完成的棋局,黑白子交错,看似平和,实则杀机四伏。他指尖拈着一枚温润的白子,却久久未曾落下。

洛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殿下,宫中传来消息,大索已毕,西苑佛堂……有惊无险。”

萧景玄执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神色如常地将白子落入棋盘某处,看似无关紧要的一步,却瞬间盘活了左下角一片看似陷入重围的白棋。

“说。”

“搜查时,发现了姑娘藏在经卷中的那几张药方残页,险些被禁军统领张贲揪住不放。幸得佛堂那位陈嬷嬷出言解围,方化险为夷。”

“陈嬷嬷……”萧景玄轻声重复了一句,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她果然还是出手了。本王这位皇祖母当年的陪嫁侍女,终究是念着旧情的。”他并未在此事上多言,转而问道:“赵永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回殿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加派了三倍的好手,以商队护卫、邻里等身份,将赵永住处方圆三里之内严密监控起来。同时,我们的人已设法接触赵永,确认了其身份与殿下所查无误。他手中确实握有沈太傅留下的关键证物,只是……他要求见到沈姑娘,或者殿下您亲至,确认安全无虞后,才肯交出证物。”

“哦?”萧景玄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是个谨慎的。告诉下面的人,满足他的一切生活所需,确保其绝对安全,但暂不必强求证物。眼下朝中局势未明,刘保和吴太医还在审着,还不是动这份证物的时候。”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淑妃和王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长春宫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想往天牢和刘保在外府的宅邸递消息,都被我们的人截下了。王家那边,王丞相称病不朝,但其门下官员活动频繁,似乎在极力撇清与刘保的关系,并试图将祸水引向齐王,暗示齐王才是构陷之人。”洛风禀报道。

“垂死挣扎。”萧景玄冷冷一笑,“让他们斗去。对了,齐王那边呢?他得了这么大一个‘功劳’,想必正春风得意吧?”

“齐王殿下近日确实颇为活跃,接连上书弹劾了几名与太子过往甚密的官员,又举荐了几名自己的亲信。不过……”洛风迟疑了一下,“他似乎对殿下您上次在御书房‘仗义执言’颇有些……微词,觉得殿下您抢了他的风头,甚至怀疑殿下您别有用心。”

“怀疑便怀疑吧。”萧景玄浑不在意,“他若是不怀疑,反倒不像是本王的好三哥了。他越是猜忌,越会将精力放在本王和太子身上,我们正好暗中行事。”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雨后初霁的景象,“告诉我们在三法司的人,刘保的案子,可以适当‘帮帮’齐王,让他查到更多他想查到的‘线索’,尤其是……关于长春宫直接授意的部分。”

“是!”洛风心领神会。殿下这是要借齐王这把刀,将淑妃和太子彻底逼入绝境。

“还有,”萧景玄转过身,目光落在洛风身上,“想办法,将赵永安然无恙的消息,递到西苑佛堂去。不必言明,让她安心即可。”

他声音平静,但洛风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殿下对那位沈姑娘,似乎越来越上心了。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洛风退下后,萧景玄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盘棋局。棋局错综复杂,如同眼下这朝堂乱局。但他执子在手,便有信心将这漫天风云,尽数化为他棋盘上的落子。

沈青澜在佛堂的危机已解,赵永和证据也已找到并保护起来,宫外的棋局正在按他的预想推进。现在,只等天牢里的那两个人开口,等齐王和太子斗到两败俱伤,便是他这蛰伏已久的靖王,正式登上这夺嫡舞台的时候了。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发出笃笃的轻响,眼中是志在必得的冷静与锋芒。

深宫烬余,逆袭之火已燃。佛堂之内,沈青澜擦干冷汗,目光更加坚毅;王府之中,萧景玄运筹帷幄,落子无声。他们如同这棋局上两颗至关重要的棋子,一明一暗,一内一外,在这波澜诡谲的燕宫阙中,共同谱写着那曲名为“凰途逆袭”的序章。风暴眼已然形成,更剧烈的动荡,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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