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肯赏脸陪我吗江大师
第二天，江雾玥按照约定时间，提前到达了排练厅。
她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只身一人，走入这个汇聚了顶尖音乐家的地方。
排练厅内气氛热烈。
不远处，被誉为“大提琴诗人”的罗宾逊先生正与他的团队低声交谈；另一边，天才小提琴家亚历山大被一群恭维者簇拥着.......
好几位她只在权威音乐杂志封面上见过的面孔，都出现在这里。
江雾玥内心泛起一丝波澜，她真的有资格站在这里吗？
压迫感袭来，她下意识地收敛了气息。
默默走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翻开乐谱，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音符上。
但她的内心有些紧张，指尖微微发凉。
就在这时，一个神色骄矜的年轻女孩，注意到了角落里形单影只的江雾玥。
女孩手里拿着一把名贵的小提琴，她用琴弓朝江雾玥的方向指了指：“嘿，看着挺眼生啊？哪个乐团的？还是哪位大师新收的学生？”
江雾玥从乐谱上抬起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见江雾玥沉默，女孩优越感更甚。
她名叫梅琳达，是音乐学院的天之骄女。
她走近几步，上下打量着江雾玥的衣着和她手中那本旧乐谱，脸上露出嘲笑。
“哦——我知道了。”梅琳达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故意放大了声音，“全球艺术回响现在的门槛真是……越来越多元化了。”
她眼神轻蔑，“该不会是走了谁的门路，特意进来见见世面的吧？”
她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评审方向。
身边的几个朋友立刻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就在梅琳达得意之际，江雾玥缓缓合上乐谱，站起身直视对方：“这位小姐，中国有句古话，满瓶不响，半瓶晃荡。真正的实力不需要靠贬低他人来证明。”
梅琳达被这突如其来的回击噎住，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
她是美国人，虽然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嘲笑她。
梅琳达恼羞成怒地握紧琴弓：“好个牙尖嘴利的！我倒要看看，等会儿上台你的实力是不是也和嘴皮子一样厉害！”
轮到江雾玥与乐队进行合练。
指挥是德高望重的霍夫曼大师，他从乐谱上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开始吧”。
江雾玥站起身，走向场地中央那架巨大的斯坦威三角钢琴。
梅琳达抱着手臂，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看好戏”的嘲讽眼神，准备欣赏这个“关系户”如何出尽洋相。
江雾玥在钢琴前坐下，调整了一下琴凳的高度。
她轻轻闭上眼睛，沉静了短短三秒。
当她再次睁开眼，所有的杂念都被彻底摒弃。
她的手指落在琴键上，弹出第一个音符。
原本低垂着眼皮的霍夫曼大师，突然看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江雾玥演奏的是一首技巧繁复的作品。
她的琴声，时而如月光下的薄雾，低回婉转；时而又爆发出雷霆万钧，密集的音符如同暴雨倾盆，却丝毫不乱。
排练厅内，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原本低声交谈的人闭上了嘴，梅琳达脸上讥诮的表情也彻底凝固，转而化为了震惊。
音乐家们彼此交换着震撼的眼神。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悠悠消散，整个排练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然后，不知是谁先带头，热烈的掌声雷鸣般爆发开来。
霍夫曼大师一改之前的淡漠，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他大步走上前，赞叹道：“Bravo！太精彩了！年轻的女士，你的音乐里有故事，有灵魂！它打动了我！请问你的名字是？”
江雾玥被一众音乐大师和资深乐手们围在了中间。
她保持着微笑，从容地回答着问题。
江雾玥的目光，平静扫过被挤在人群外的梅琳达。
此刻，这位小提琴手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无地自容。
江雾玥结束彩排，将乐谱收进琴谱袋，背着包走向后台出口。
刚转过一个走廊弯道，她的脚步便顿住了，愣在原地。
走廊尽头，那个挺拔熟悉的身影，即使在人群中也能轻易吸引所有目光。
是裴衍之。
他正与霍夫曼大师站在一起，两人低声交谈着。
霍夫曼大师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甚至颇为熟稔地拍了拍裴衍之的肩膀，态度亲切，显然关系匪浅。
裴衍之身姿挺拔，在一群艺术家中，他沉稳锐利气场格外惹眼。
江雾玥皱起眉头，心里浮现出一丝怀疑。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次“全球艺术回响”的机会，难道真的……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她留在A市？
仿佛心有灵犀，就在江雾玥目光投过去的瞬间，裴衍之也恰好转过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仿佛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随即，他对霍夫曼大师礼貌地说了两句，结束了对话，目送大师离开后，便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
裴衍之语气自然，如同偶遇老朋友：“好巧，你也在这里。”
他的目光落在她背着的琴谱袋上，问：“你刚结束排练？”
江雾玥没有接他这寒暄，目光在他脸上和远处霍夫曼的背影之间扫了一下，直接开口：“裴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莅临这种场合？”
她几乎已经认定，这次看似从天而降的机会，背后必然有他的推手。
裴衍之神色从容。
“我来拜访霍夫曼大师。”他解释，“裴氏有位非常重要的客户，是他的忠实乐迷，希望能拿到接下来音乐会的VIP席位。直接联系霍夫曼大师，显得更有诚意。”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利用自己的人脉，为重要客户获取资源，这确实是他这种地位的人常做的事。
但江雾玥并未轻易放过他。
她继续追问，眼神锐利：“哦？是什么样的客户，需要劳动你裴总亲自来当票务？”
她话语间带着淡淡的讥讽。
这一问，似乎稍稍超出了裴衍之预设的剧本。
他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看着她，仿佛有些无奈于她的步步紧逼，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
“是亚太金融峰会评审委员会的陈老。他的夫人和孙女是资深古典乐迷。争取峰会主办权对裴氏未来的战略布局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怠慢。”
听到这个具体的理由，尤其是牵扯到“亚太金融峰会”这样重量级的事件，江雾玥愣住了。
他如此淡定地说出细节，人名、事件、动机都清晰合理，听起来天衣无缝。
江雾玥深深看了裴衍之一眼，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心虚，却只看到一片平静，甚至带着点被她质疑后的无奈。
她内心动摇了一瞬，但长久以来的防备并未完全消除。
江雾玥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这样。那你忙吧，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
“我送你。”裴衍之立刻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他侧头看她，声音轻缓了些，带着商量的口吻：“回公寓吗？这个时间点，排练厅附近不好打车。”
江雾玥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无声的拒绝。
见“顺路送回家”的策略无效，裴衍之轻轻笑了一声。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刚才和霍夫曼大师聊得不错。他听说我很欣赏他的指挥艺术，特意给了我一份他亲笔签名的首演节目单，上面还有他写的一句勉励的话。”
江雾玥的脚步猛地一顿！
这个诱惑对她而言，实在太大了。
霍夫曼是她音乐道路上非常敬重的大师之一。
他的亲笔签名，尤其是带有私人寄语的首演节目单，对于热爱音乐的人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珍藏，意义非凡。
江雾玥惊讶地转头看向裴衍之。
裴衍之将她这真实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精准押对了宝。
他内心微动，面上却维持着平静，顺势提议道：“节目单我放在车上了。怎么样，江大师，”
他微一挑眉，“肯赏脸陪我走过去拿一下吗？就在停车场，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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