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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橙花裙摆


临近年关,缺钱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弄钱。

江言和几个同事二十四小时轮流蹲守了三天,在台球厅抓到两个正在交易的马仔,但那天下着大雨,抓人时惊动了台球厅里的其他人,现场极为混乱,身上藏了货的那个马仔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手,逃跑时把货扔了出去,被雨水冲进下水道后取证实在太困难。

他们被带回警局审了很久,两个人一直装糊涂绕圈子,嘴巴咬死了,什么都不肯交代。

汤志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别小瞧了这些小马仔,他们对局里有多少警员一清二楚,也很懂这一套,嘴跟石头一样硬,知道咱们没有证据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再审不出来,就得放人了。”

“好不容易抓到了,却没拿到证据,真是气人!”

二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当时都怪我,是我太大意,没防着那小子会来这招。”

“咱们都有责任,”齐铮叹气,“还是太着急了。”

“江队,”有人敲门,朝办公室喊了一嗓子,“周队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江言站起身,拍拍二虎的肩,“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吃口饭,人我来审。”

那两个马仔不是第一次进局子,不用点心思根本撬不开他们的嘴。

江言走到周峰的办公室外敲门:“周队。”

“进来。江言,坐吧,”周峰也是刚从外面回来,他赶时间,直接说重点,“我接到情报,七天后会有一批货从东码头走,大概两吨。”

江言心惊:“这么大的量!”

“是啊,那些人真是赤裸裸地打我们的脸。”周峰扶额冷笑,“两吨啊,这得害死多少人。”

“各个码头一直都有我们的人对进出货物开箱检查,两吨的量,一批肯定走不完,分几批风险又太大。”江言顿了片刻后,问道,“周队,消息可靠吗?”

他是周峰带出来的,在周峰面前,他毫无隐藏。

周峰笑了笑:“你是怀疑警局有内鬼?还是怀疑你师傅我给你的是虚假情报?”

言多必失,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局势紧张的阶段,江言明白这个道理。

各个码头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员蹲守,他们依然选择冒险从码头出货,显然是有所准备,或者是有人在暗处给他们提供保护。

之前不止一个案子查出大量毒品的货源是海市,如果周峰的消息可靠,那么他们背后的人一定身处高位,周峰的手伸不到那么远。

“那就试一试,狐狸藏了这么久,尾巴也该露出来了。”周峰了然于心,“把你们抓的那两个马仔放了,耐心等七天。”

江言服从命名:“好。”

人放了,线索就断了。

无数个案子堆在一起毫无头绪,上面的领导暂时不允许私自查案,几个年轻的同事十分挫败丧气,约着晚上一起喝酒。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江言自然不会拒绝,他其实不喝酒。

“小江同志,也该让我们见见嫂子了吧。”和江言一起调任临市又一起调回海市的汤志没让他走,勾着他的脖子挤眉弄眼,“在二虎家里喝,不会有麻烦的,兄弟们就当是喝你们俩的喜酒了。”

林杏子没见过江言的朋友,他也有意让她远离是非。

手机里不存她的号码,钱包里不放她的照片,结婚不办婚礼不办酒席,那半年也尽量少回来,为的都是保护她。

“她忙,可能没时间。”

“白天忙工作,所以咱们晚上喝嘛。放心,林局的女儿谁敢冒犯!该怎么说话哥们儿心里都有数,绝对不会给你后院点火的。就这么定了啊,我们几个先去买酒,你们俩后来。”

江言连回绝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给林杏子打了通电话。

她没接,过了几分钟回了过来:“江言。”

“下班了吗?”

他很少这样,就算去接她,也是直接在公司楼下等,林杏子就问:“你刚才打电话什么事啊?”

“我有几个朋友想见见你,都是队里的同事。你晚上如果有时间,我想带你和他们一起吃顿饭。”

她说等她想想。

“姜姜,你怎么了?”江言听出她那边不对劲。

林杏子看着被撞瘪的车头,实话实说:“车撞坏了。”

江言猛地站起身,疾步往外走:“你怎么样?”

“……没事。”

“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就过来。”

“嗯。”

挂断电话后,林杏子给江言发了个定位,司机和她都没受伤。林杏子心情不好倒也不是心疼这点钱,而是因为撞她车的人是季秋池,她实在没办法把这件事归结为巧合。

虽然都在一个城市,排除一定会见面的场合之外,如果没有提前约好,偶尔的机会并不大。

也是见鬼了。她懒得理会季秋池,季秋池反而找上了她。

僵持一个多月,展焱今天终于松口,约林杏子签合同,他还是那句话,别人去他不认,只跟林杏子签。林杏子虽然十万个瞧不上他,但钱还是要赚的,商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去签约的路上,被季秋池撞了车。

季秋池自己开车,林杏子的司机是刚换的,已经报警了,在等警方处理。

豪车和美女在哪里都低调不了。这一幕落在围观的人眼里,两人大概是在谈赔偿的事。

“不要和展氏扯上关系,能撇多远撇多远。”

季秋池在任何场合遇到林杏子都当作不认识,今晚的事故是她撞上来的,但她没有挑衅的意思,这句话也让林杏子开始审视她:“什么意思?”

季秋池看向远处,低声道:“杏子,我不会害你。”

见过无数俊男美女的林杏子也得承认,季秋池是个美人,所以那次在江言老家看到季秋池的父亲时就在想她母亲是怎样的美貌,才能给了季秋池这样一张脸。

她妆化得浓,但人消瘦,相比上一次见面,瘦了很多。

林杏子站在风口处,她拢了拢手臂,侧眸看着季秋池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外套:“要说就说清楚,这种毫无根据模棱两可的话,再加上你和江言之间那层关系,我很难不往坏处想。”

季秋池抿唇,脸色有些苍白:“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你不相信我是正常的,但你应该能相信江言。”

“他是我丈夫,我当然对他有最基本的信任,我相信他,不代表我把对他的信任转移到你身上……”

“杏子,”她打断林杏子的话,“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解释,有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只能选择这种办法。不要跟展氏签合同,也不要有任何资金往来,我……我不会害你的。”

她只说了这些。

展焱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林杏子车祸的消息,和交警同时赶了过来,江言比他晚了一步。

“今天倒是热闹。”展焱点了根烟,坐在车头神色淡漠地看着江言从马路对面往这边走。

“是我的责任,晚上雾气重,拐弯的时候我没看清路,不小心撞到杏子的车了。”季秋池转过身,在展焱不注意时给林杏子递了个眼神,她又恢复了待在展天雄身边的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像是醉得厉害,但身上没有酒味。

她眼神迷蒙,展焱以为她刚吸过,脑子正兴奋着,所以才不知轻重地惹上林杏子。

展焱暗骂这女的就是蠢货一个,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杏儿,给我个面子,闹大了不好看,车我给你修,修不好就换一辆,我车库里的随你挑,如果都不喜欢,那就你看上哪辆我赔哪辆,餐厅那边的菜都上了,我赶着过来接你,一会儿让他们重新准备,都是你爱吃的,吃完我们签合同。”

路口红灯时间长,林杏子隔着人群看见了江言,司机说车还能开,只是车头撞得难看,不影响驾驶。

杏子,我不会害你。

周遭喧嚣吵闹,林杏子耳边再次回响起季秋池的声音。

李尧给她选的司机不会有问题,在这之前,季秋池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今天却偏偏高调地撞上来,像是提前知道她要去和展焱签合同。

林杏子低着头出神,脸色也不太好。展焱好话说尽,算是给足了面子,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杏子?”

“出门就被撞,看来今天不适合签约,”林杏子淡淡道,“改天吧。”

在展焱眼里,她又在耍大小姐脾气,不高兴就什么都不管:“你也不小了,别总意气用事,十几亿的生意可不是开玩笑的。”

江言拨开人群跑到林杏子面前,着急地拉过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有点晕。”林杏子摇头,毫不避嫌地往他怀里靠,委屈巴巴地抱怨,“他们俩趁你不在合伙欺负我,一个撞我车,一个骂我不懂事。”

她从不这样。江言很快恢复自然,那一瞬间的诧异仿佛不曾有过,他下意识地抱住林杏子,摸摸她的头发:“我来了。”

“我等了你好长时间。”

“路上堵车。”

“……好吧,这条路确实挺堵的。”

旁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这一幕却是极其美好的,季秋池远远看着,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只是太过遥远,连记忆都很模糊。

交警遣散了围观路人,对事故进行拍照取证。

街头寒风凛冽,江言把外套脱下来给林杏子披上,让她先上车,然后才走向季秋池。

“没事吧?”

季秋池笑了笑:“一点小伤,几天就好了,谢谢江警官关心。”

“没事就好。”

林杏子上了江言的车,手机震动声在车里格外明显,林杏子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皱着眉接起。

展焱的那辆跑车极其嚣张地横在路口,林杏子侧首看向窗外,目光和车里的人对上。他脸上嘲讽的笑显得意味深长:“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当着你的面都这么放肆,背着你还不知道做过什么,啧啧……”

“淫者见淫。”林杏子换了只手拿手机,长发散落,她半张脸都落在阴影里,“他们是同乡,江言如果视若无睹,我反而瞧不起他。他坦坦荡荡,你背地里挑唆,真是低级又可耻。”

展焱脸色慢慢往下沉:“林杏子,你仗着我喜欢你,什么难听的话都往我身上砸。生气了?生我的气还是生他们的气?你是什么性格我还是了解的,心里就算介意得要死,表面也会装成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生他的气,却把气撒在我身上,林杏子,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怎么都不会受伤不会难过?如果是生我的气,你气我什么呢?我得知你出车祸一分钟都没耽误就赶过来了,你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吗?”

“是你自找的,我求着你来了?”她语气平静,“展焱,你一来就开始摆阔,而江言关心的是我有没有受伤,冷不冷,饿不饿,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

展焱紧握方向盘,手背青筋凸起,他气极反笑:“林杏子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对你还不够好?”

几米远外,江言在跟交警说着什么,侧脸轮廓分明,林杏子眉眼笑意柔和,窝进他的外套里,语调也不像之前那样不给人留情面。

“我承认,在国外那几年确实应该感激你,但是展焱,我对你的感激早在你和方灵差点滚上床的那天耗尽了……不用解释,该解释的时候你不解释,现在我是真的不想听了。那天是你喝多了也好,是她故意膈应我也罢,我不是圣母玛利亚没那么大肚量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每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在提醒我被你渣过的事实,我很难有好脸色。而且,我结婚了,江言就算对我再纵容,也不会喜欢我跟一个时时刻刻都想着插足我和他之间的男人有过多牵扯。他最近表现挺好的,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展焱神色冷漠:“所以你放弃签约是为了避嫌,还是有别的原因?”

“嗯……”她拉长音调,还有点娇羞,“算是吧,为他散尽千金我都愿意。”

“林杏子,你可千万别后悔。你这次是真的让我有点生气了,到时候我不一定还能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后悔我也认了,公司倒也不至于没了这单生意明天就要倒闭,你放心,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

展焱掐断电话。车尾极速消失在街头,林杏子收回视线。

刚才她嚣张娇纵,包括跟江言的撒娇都是有意为之,是为打消展焱对季秋池的怀疑,如果季秋池真的在做什么,应该远离江言,而不是靠近他。

事故是季秋池单方面的责任,她很配合,交警处理起来很快。

江言带着一身凉意上车,林杏子靠过来,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原本要稍稍将她推开的动作改为轻搂住她的腰,问她合同的事。

“不签了,晚点再跟舅舅说。”林杏子还没想好理由,她冒险相信了季秋池,心里有些不安,一方面是对因为自己丢失一单大合同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心烦,另一方面是怀疑展家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好饿呀,去吃饭吧,你的朋友们还在等吗?我们现在去会不会有点晚?”

她不说,江言就不多问:“不在外面吃,他们自己做。姜姜,我们先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我真的没事。”

他不放心:“还是去检查一下。”

“真的没事,医生会以为我有神经病的。”

“真的?”

“骗你是小狗,她要是敢把我撞伤,我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江言,你再不带我去吃饭,我可能要被饿出点问题了。”

江言只好报了二虎家里的地址,司机跟着导航往那边开。

林杏子还在想季秋池的事,今天着实有些反常:“季秋池有没有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

“我问你啊。”

“我如果知道她的秘密,你又要吃醋了。”江言从善如流,“乖,不吃这种没有营养的醋。”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难道还有别的醋让我吃?江言,你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我饶不了你。”

江言低头亲她:“没那个时间,更没那个心。这辈子我只惹你一个人就够了。”

什么叫只惹她一个人?

“我是草?”

“你是花。”

这还差不多。

“还有多远啊,再不到,我就要变成食人花了。”

“很快,再开十分钟就到了。”江言给二虎发了条消息,说他和林杏子马上到,“中午没吃饭吗?”

林杏子今天一直在忙合同的事,午饭只是随便吃了几口:“没食欲,吃得少。”

林旭东这两天身体不好,她有点担心。

车只能开到小区门口,不能开进去,林杏子和江言下车往里走,海市的冬天又湿又冷,路边有成排的梧桐树,枯叶落了满地,被踩得沙沙作响。

等电梯的时候,江言简单跟林杏子介绍等会要见到的几个朋友:“有两个是我大学同学,高的叫齐铮,稍微胖一点的叫陈胡胡,我们都叫他二虎,做得一手好菜,今晚就是在他家吃,其他几个都比我早工作好几年。”

“那你一会儿怎么介绍我呀?”

林杏子本来只是故意逗逗江言,他心机归心机,但也就只在展焱面前“老婆”长“老婆”短,展焱住在对面,有时候早晨上班会遇到,可等人走了他连手都不牵。

门打开,里面六七个男人目光全集中在她脸上,林杏子觉得尴尬,手指轻轻拽了拽江言的衣服。江言反握住她的手,带她进屋:“我老婆,林杏子。”

客厅短暂寂静之后再次闹起来,端菜的端菜,倒茶的倒茶。

“嫂子好,你叫我二虎就行,别客气,随便坐。”

“嫂子好……”

林杏子记得江言说有几个比他年长,但他们像约定好了一样统一都叫嫂子,林杏子当着外人的面撒娇都不会脸红,却被几个男人热情的吹捧弄得面红耳赤。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啤酒白酒摆了一桌。

刚开始都还有些局促,但几杯酒下肚胆子也大了,忘了林杏子是林旭东的女儿,都在问她和江言是怎么认识的。

二虎说:“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我跟江哥大学一个宿舍,睡上下铺,工作后也在一个屋住了一年,愣是一点儿不知情。”

林杏子心里默默地想:因为她和江言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略过谈恋爱这一步直接领证结婚了。

“我们是高中认识的,江言跟我堂哥堂姐是同班同学。”

二虎听完像是恍然大悟:“难怪!”

林杏子笑笑:“难怪什么?”

“难怪江哥明明大学几年都没谈过,却总跟失恋了一样。”他脱口而出。

江言就坐在林杏子身边,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刚好看着她。

其实那几年他没有刻意想她,生活在普普通通地继续,没人知道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林杏子忽然有点难过,她低声喃喃道:“那个时候……我们差一点就早恋了。”

真的就只差一点。

在学生时代错过了彼此,时隔多年再回想起来,也还是觉得遗憾。

众人都开始起哄,二虎胆子最大,但酒量不行,江言笑着给了他一拳:“差不多行了啊。”

“呦,我们小江同志害羞了,那你喝三杯,喝完三杯这篇就翻过!”

“这可是喜酒,喝还是不喝,江哥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嫂子在场,我们也不敢有意见。”

每一杯都倒得满,江言喝完一杯接着下一杯,林杏子看得口渴,拿起面前的果汁喝。

有人点了根烟,江言眉头轻皱:“齐铮,把烟掐了。”

“江哥,你以前不也经常抽……”

累的时候抽烟解乏,林杏子不喜欢烟味,江言就戒了。

二虎嫌弃齐铮这条万年单身狗没有眼力见,不知道人家江哥是心疼老婆:“嫂子在呢,你多高贵啊让人家吸你的二手烟,赶紧灭了,窗户打开吹吹,散散味儿!”

齐铮后知后觉,连忙把刚抽了两口的烟摁在灰缸里:“嫂子,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菜都吹凉了。”

“……没关系。”

大家都有几分醉了,酒瓶滚得到处都是,男人们酒后一顿吹牛胡嗨,林杏子倒是听得颇有兴致,江言把外套放在她椅子后面挡风,又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去厨房热菜之前叮嘱最爱起哄的二虎:“别让她喝酒。”

二虎大手一挥:“江哥放心,你的老婆就是我的……”

林杏子:?

她拒绝。

“哈哈哈哈哈哈二虎你继续说啊,嘴瓢了吧,让你平时满嘴跑火车!江哥的兄弟也是你的兄弟,但江哥的老婆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老婆!”

一句醉话让几个大男人笑得东倒西歪,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二虎不好意思,脸红得发烫,他喝酒本来就容易上脸。

“嫂子,我自罚一杯。”二虎拿起面前酒杯一口闷,“江哥好男人,下得厨房上得厅堂,我们局的门面担当,当然实力也不容置疑,嫂子你不知道,江哥早两年办案跟不要命似的,为了抓人,三层楼都跳过,有一次半条胳膊差点都废了。”

林杏子其实看不到这样的江言。哪怕他调回海市,天天住在一起,他在外面一身狼狈也都是先洗干净了再回家。

“现在的江哥也猛,但知道惜命了,好事儿!”二虎又给自己倒满,跟旁边的齐铮碰杯。

林杏子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肩:“他这儿有个疤。”

“被枪打的吧,那次任务我也在,江哥好能忍,愣是在楼顶守了两个小时一动不动,最后任务结束我才知道他受伤了,衣服上全是血,留疤都是他命大。”

林杏子心里酸涩,没吃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花生米。

二虎并没有刻意夸张,只是留了个疤,确实命大。

林杏子小时候其实见过一个退役的缉毒警,那次是林旭东送她去上兴趣班,车开到单位,在停车场停了十几分钟,林旭东在外面跟人说话,她留在车里,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见那个叔叔的模样:他左腿截肢了,拄着拐杖勉强可以走路,但外套右手的袖子空荡荡的,脸上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对他们来说,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而那些已经在这条路上牺牲了的人,墓碑上甚至连名字都不能有。

“别说这些了,”齐铮给二虎使眼色,“聊点轻松的话题好下饭。”

“对对对,今天不聊这些。嫂子,你和江哥分开之后,几年都没联系吗?”

如果江言和林杏子保持联系,二虎几乎天天都跟江言在一起,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没有,”林杏子低着头,她吹了冷风,声音有些哑,“我以为……我以为他不喜欢我,讨厌我,伤心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准备把他给忘了,反正离得远,见不到面,就不会总是想,久而久之,就不伤心了。”

“为什么会以为江哥不喜欢你?”二虎对此很意外,“江哥喜欢一个人其实挺明显的,根本藏不住。嫂子,今天其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和江哥刚领证那会儿,我就见过你一次,当时还不知道你们俩结婚了,认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江哥那么开心。”

开着窗,空气里的酒味淡了。

许久,林杏子才开口:“我也不知道,可能那个时候还太小了,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就特别生气,又或者是自尊心太强,觉得很丢脸。”

那时候林杏子突然疏远江言是有原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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