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这年我们
两个人明明是同一天摔伤的，林柯都能打球了，林杏子却还在一瘸一拐地走路，每次被送到校门口都要磨蹭半天。
林柯怕她一不小心又摔出个好歹来：“妹妹，我背你吧。”
“你快去上课，高三学习多紧张，”林杏子赶他走，“迟到了别赖我。”
“不差这几分钟。”
“真不用你，你的手才刚好，别又进医院了。”
“你长胖了？”林柯慢慢跟在后面，“我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地把你拎起来。”
“拜托，那已经是我小学的事了，你赶紧走。”林杏子嫌他碍事，她的心思都在通往宿舍区的那条路上，装瘸都装得心不在焉。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的时候，她差点跳起来跟他挥手，但这样就暴露了，所以她扶着墙站在原地，在他看过来之前弯腰，用手轻轻揉着膝盖，林柯还在耳边絮絮叨叨，但她仿佛能听到穿着校服的少年朝这边跑来的脚步声。
她今天也穿校服了。林柯没有。
林柯几乎每次见到江言的第一句话都是：“江言，作业写完了没？”
“还剩两道题。”江言的目光匆匆从林柯身上掠过，看向旁边的林杏子，她今天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但还是穿着短裙，天气已经转凉了，她膝盖的皮肤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碰到哪里了，“要我背你吗？”
林杏子点头：“谢谢。”
“……不客气。”江言把手里的习题册递给林柯，背过身在林杏子面前蹲下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林柯跟上去，和江言并排走着，他调侃林杏子：“我背你的时候这样不舒服那样也不舒服，江言背着就舒服了？”
林杏子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左耳朵右耳朵出，连白眼都不给一个。
“江言，你慢点走，”她觉得学校里的百步梯太短了，“颠得我腿疼。”
于是，江言就放慢了脚步。
林柯三两步跑到前面，和别的同学一起去了篮球场，哪怕离上课只有十分钟，他也要去投个篮耍帅。
操场上有很多学生，林杏子不怕被人看，江言刚开始背她去教室的时候，被同学们一路围观，能从耳朵红到脖子，现在也习惯了。
“你们一会儿什么课啊？”
“两节物理。”
“物理课真无聊。”
“其实挺有意思的，王老师讲课很生动。”
“生动的是他的表情，不是那些公式，”物理是林杏子最差的一门课，上一次小测验的成绩差到拿不出手，“你觉得我长胖了吗？”
她突然靠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搭在他肩上。发梢轻柔地从颈间拂过，江言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秒：“感觉不出来。”
“那你觉得我重吗？你几乎每天都背我。”
“不重，你很轻，应该多吃点……天气冷了，也要多穿点。”他每次都会小心地避开，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的身体。
林杏子喜欢穿裙子，这个年纪的女生，有几个是不爱漂亮的。她晃了下腿：“这样穿不好看吗？”
“……好看，但健康更重要。”
江言的话音刚落，就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他下意识护住林杏子，对方却直接把林杏子抢了过去。是个男生。
“不用你了，我扶她上楼。”
已经快到林杏子的教室了，还有一层楼，江言听到男生对她说：“杏子，我有话跟你说。”
他们好像关系很好，江言看出那个男生的眼神，是想让他回避的意思。
“那我先回教室。”
“拜拜，明天见，”林杏子知道江言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很在意迟到这件事。
高一年级的上课时间比高三晚二十分钟。
江言下楼了，林杏子就站在楼梯口，走廊不远处站了一群体育班的男生，起哄般地吹着口哨，个个都是吊儿郎当的，和她面前的这个一样。
“什么事啊？”
男生磨磨蹭蹭半天不说话，脸还红了
林杏子：“再不说话我就回教室了。”
男生挠挠头：“想送你一份礼物。”
他以为他藏得很好，运动服口袋被撑得鼓囊囊的，一眼就看见了。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又不是过生日。”
“就是……就是想约你周天下午去看电影，最近新上了一部片子，网评还不错，是喜剧片。”
“看电影可以，礼物就算了，我不随便收别人的礼物，你拿回去吧。”
“只是一盒巧克力。”
“我不爱吃巧克力。”
“不喜欢吗？那下次我送别的，你喜欢吃什么？”
“……”
江言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上楼的时候，他背着一个人都很轻松，下楼的时候明明只有自己，步伐却有些沉重。
他回到教室正常上课，等放学了林柯才想起来：“江言，周天去我家吃饭，别忘了啊。”
月末了，这周双休。
“我爸妈都不在，你睡醒了就坐车过去，还记得地方吧，不记得也没事，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不等江言开口拒绝，林柯就跑出了教室。
林柯煮碗饺子都能差点把厨房烧了，但林桑很会做饭，她喜欢研究这些，周末休息做几道菜，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搬家，住的地方离林杏子家很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林杏子周六晚上就睡在这里，她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发现拖鞋没了，直接杀到林柯的房间，推开门就扑到沙发上。
但她扑错人了。被她坐在下面的人是江言。
她还穿着睡衣，没洗脸没梳头发没刷牙。
江言显然也是被吓到了，一动不动，林杏子一只手撑在他肩上，一只手拎着抱枕，刚才差点就砸在他脸上。
阳光正好，两人无声对视，空气像是凝滞了。
江言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她没有去看电影，而不是明明前天还需要他背着上楼今天就能跑能跳的。
然而林杏子心里想的却是皮肤油不油和有没有眼屎。
“你们俩干吗呢？”林柯端着一盘葡萄，进屋看到沙发上的一幕，也愣住了。
他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眯眼看着面前像触电一样急忙分开的两个人：“是我想的那样吗？”
林杏子深呼吸，稳住，她可以糊弄过去。
“我差点把江言当成你揍了一顿，你怎么不告诉我……江言要来。”
原来是认错人了，林柯放下心来，他和林杏子扭打在一起都是正常操作：“这里是我家，江言是我的同学，做饭的人又不是你，为什么要跟你说？”
“你吃我零食玩我游戏机的时候怎么不分得这么清楚？”
林柯抖开一条毯子盖在她脑袋上：“赶紧去洗脸刷牙，猪都没你这么能睡。”
“我的拖鞋呢？”
“去床底下找。”
“……林柯你好贱！”
林柯头疼：“我是说，去林桑房间的床底下找，上次就是被你自己踢到床底下了。”
林杏子：“……”
她没好意思跟江言说话，灰溜溜地跑出去洗漱换衣服。
林桑今天要做一道大菜：红烧排骨。
江言也是会做菜的，他来林家吃饭，总不能只吃，也要帮点忙，客厅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林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林柯和林杏子又闹起来了。
“他们俩估计能打到三十岁。”
“那也是感情好，”江言洗了几个土豆，切成块，“还有别的菜要洗吗？”
林桑说：“没了，你去让他们消停一会儿，不然楼下的邻居又要上来敲门。”
江言走出厨房看见林杏子在哭，林柯连忙解释：“她没哭，是我不小心戳到她的眼睛了，所以才狂流眼泪。我下楼买几瓶饮料回来，妹妹喝可乐，林桑喝红茶，江言，你喝什么？”
“我都行。”
“那我就随便买了。”
林柯出门后，客厅里就只剩江言和林杏子，她左眼的眼角很红，还在流眼泪，睫毛湿漉漉的。
“很难受吗？”
“眼睛里面好像有东西，”林杏子仰着头，“你帮我看看。”
江言仔细看了一会儿，她总是眨眼，动来动去，他双手不自觉地捧住她的脸：“什么都没有，别用手揉。”
“可是很不舒服。”
“那你就闭着眼睛。”
“闭着眼睛，你不会偷亲我吧？”
“……不会，我保证。”江言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坐到离她最远的沙发上的时候耳根还隐隐有些发烫，“怎么没去看电影？”
林杏子直勾勾地看着他：“谁说我要去看电影了？”
江言不想暴露他偷听过她和别人说话这件事，避开了她的目光：“很多人周末都喜欢去看电影，我以为你也喜欢。”
林杏子想都没想：“你比电影好看多了。”
“……”
“江言，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吧。如果是跟你一起看，应该挺有意思的，跟别人看，我容易睡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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