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燃烧的文件
陈砚把手机塞回防水袋,屏幕还亮着那行字:“待‘夜枭’捕获后,启动最终融合程序。”
他没多看一眼,手指在读卡器上敲了两下,确认备份完成。
芯片收进鞋垫夹层,原卡插进用急诊科报废心电图机零件拼的干扰器里,通电,信号反向注入。
他起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往变电站方向走。不是原路。绕了七百多米,从东侧铁丝网破口钻进去。
巡逻车刚转过去,灯光扫过泥地,他贴着墙根往前挪。铁梯井道还在,盖板没完全合上,留了缝,和他离开时一样。
他掀开盖子,下去。通风口滤网被他塞的防护服堵着,气流声还是小的。
顺着通道爬,到更衣室门口,听见里面有人动。
门虚掩着。他贴墙进去,看见林美媛正往焚化炉里塞文件。
纸堆高出炉口,她一只手压着,另一只手点火。打火机“啪”地响,火苗窜上来,舔着纸角。
她抬头,看见他,没说话,只是把手里最后一叠往里推了推。
“你来得正好,”她说,“这些不能留。”
陈砚没动。火光映在她脸上,一闪一闪。他看见她包放在操作台边,拉链没拉严,露出一角黑色设备箱,指示灯在闪。
“三分钟后主控室引爆,”她退后一步,看着火,“走吧。”
陈砚走过去,蹲在焚化炉前。火焰已经烧到中间,纸页卷边、发黑,但还没全毁。
他抽出手术刀,伸进去,挑出一份半熔的文件夹。塑料封皮化了,粘在纸上,他用刀尖一点点剥开。
里面是1998年的实验日志。纸面焦黄,但字迹还能认。
他翻到签名页,看见父亲的笔迹:“拒绝将活体作为基因载体,实验终止。”下面是日期,1998年7月14日。
他继续翻。最后一页是拼接的,新纸贴在旧本上。王
振海的签名在右下角:“替代方案已实施,样本B—07转入地下培育。”日期是1999年1月3日。
父亲被执行死刑是1998年7月15日。这份文件,是他死后半个月签的。
陈砚把文件塞进胸前防燃袋。火还在烧,但剩下的基本是复印件和流程表。
他站起身,看了眼林美媛的包。
“你包里的定位器,”他问,“是调查组标配?”
她愣了一下,拉上包链,“防追踪用的。你怎么……”
话没说完,头顶警报响了。红灯开始转,广播咔哒一声。
“自毁程序进入最后两分钟倒计时。所有区域即将封闭。”
林美媛转身就走。陈砚跟上,经过风淋室时,他顺手拽倒靠墙的药架。
玻璃瓶砸地,液体流出来,混着烟雾,挡住监控视线。
他们从侧道冲出去。通道尽头是气密门,绿灯还亮着。门开一半,外面冷风灌进来。
刚踏出去,身后传来闷响。是主控室引爆的前兆。他们往前跑,百米外就是围墙缺口。
跑到一半,陈砚突然停住。
他摸出防燃袋里的文件,又从口袋掏出干扰器里的存储卡。
两样东西不能一起带。他把文件塞进路边废弃的输液瓶,瓶口用泥封住,踢进草丛。
定位器留在手里。
林美媛已经翻过围栏,回头看他。
“走啊!”
他刚要动,手里的金属块震了一下。不是震动,是蜂鸣,低频,短促。他抬头,看见她包侧袋的指示灯,也在闪,频率一样。
他没问。翻过围栏,落地时脚下一滑,泥里有碎石。他撑住地面,膝盖压到一根铁丝,划破裤管。
远处火光冲起来,照亮半边天。变电站的铁门被气浪掀开,撞在墙上。他们没回头,沿着田埂往北。
七分钟后,到那间农屋。墙塌了一半,屋顶漏雨。他进去,靠墙坐下,从防水袋里掏出备用手机,开机。
信号满格。他把定位器接上读卡线,插进手机。
屏幕跳了一下,显示设备型号:LD—9B。
他盯着那串字母,没动。
这型号他见过。不是药企用的,也不是市面流通的。是军方特供,配发给跨境行动组的追踪终端。编号唯一,加密频段,民用渠道拿不到。
林美媛站在门口,包放在脚边。她头发湿透,贴在脸上,手里握着瓶水,没喝。
“你早知道王振海会动手?”她问。
“不是他。”陈砚说,“是系统。自毁程序是预设的,触发条件是数据被读取。你烧文件,是为了让系统以为证据已经销毁。”
她没否认。
“那你为什么留着那份日志?”
“我没注意。”她声音平,“我以为都进炉子了。”
陈砚抬头,“你包里的设备,型号是LD—9B。”
她顿了一下,“……是。”
“这东西,不在药企采购清单上。”
她看着他,没说话。
屋外雨小了,风还在。远处火光灭了,只剩烟,贴着地飘。
陈砚把定位器翻了个面。背面有刻痕,极细,是编号:LD—9B—4471。和他手机里调出的数据库记录一致。
这编号,三年前出现在西北边境的一次行动报告里,代号“清源”,目标是跨国器官贩卖链。
当时带队的,是国际医疗调查组。
他把定位器收进内袋,站起来。
“文件我藏了。”他说,“不在身上。”
“我知道。”她点头,“你不会傻到带着走。”
“明天早上八点,市局法医中心会来收现场残骸。”他说,“秦雪会经手。”
她嗯了一声。
“如果你是来拿证据的,现在就可以去草丛里找。”他说,“如果你是来灭口的——”
他停住。
屋外传来脚步声。不是雨声,是踩在碎石上的,由远及近。
两人同时静下来。
声音在屋外十米处停了。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离开。
陈砚慢慢蹲下,手摸到后腰的手术刀。刀还在。
林美媛没动,但手已经按在包带上。
外面的人没进来。站了大概二十秒,转身走了。脚步声远去,消失在雨里。
陈砚没起身。他靠着墙,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敲了三下。
林美媛低头,从包里拿出钢笔,在掌心敲了两下。
他没看她。
“你包里的定位器,”他低声说,“和三年前‘清源’行动组用的,是同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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