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绣品藏密
车灯的光圈在雨幕中扩散成三片惨白,陈砚贴着墙根往后退,脚步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刚把白德全安置进储藏间角落,门外那三辆车已经停稳,车门打开一半,人影还没下来。
他没等他们全下车,转身从后窗翻出,落地时踩到一块松动的瓦片,但他立刻压低身子,顺着屋侧排水管滑到地面。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他没去擦,只把手术刀从袖口推到掌心,沿着绣庄外墙往北面绕。
三辆车的人没急着进屋,反而在院门口站定,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陈砚借着厂房残垣的遮挡,慢慢退到厂区边缘。
一辆废弃的叉车挡在他和马路之间,他蹲下身,从鞋跟处摸出半截铁丝。
他用铁丝撬开配电箱外壳,找到主线接头,用力一扯。
整个厂区的路灯瞬间熄灭。
黑暗一起,他立刻起身冲刺,穿过堆满锈铁皮的空地,翻过矮墙,钻进巷子深处。
身后传来喊声和脚步移动的声音,但没人追出来。
他知道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要的是东西,不是正面冲突。
二十分钟后,陈砚在医院后巷的垃圾通道口旁停下摩托车。
白大褂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透体冰凉,但他动作没停。
消防梯生锈的扶手被他握紧,一步跨上二楼平台,从急诊科杂物间的通风窗翻了进去。
屋里漆黑,只有走廊尽头的应急灯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
陈砚脱下外衣拧了把水,塞进柜子底层,又从内袋摸出那张父亲与白德全的合影。
照片边角被雨水泡皱了,但人脸清晰。他把它摊在一个箱子上,用紫外线笔轻轻扫过背面。
“07—22—1983”几个字浮现出来,和底片上的日期一致。
夜晚九点十二分,正是周慧萍值前夜班。
她正坐在护士站核对输液记录,忽然听见门帘被人掀开一条缝。抬头就看见陈砚站在那儿,头发还在滴水。
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疯了?外面雨这么大,浑身都湿透了还往里闯?”她直起身,声音压得不高,但语气像平时训新护士那样利落。
“今天,医院有什么新消息吗?”
“哎,有有有。你没听说吧。我听小陈说,李副院长刚签了销毁令,说是有污染风险,所有相关绣品明天一早统一焚毁!文化展厅那幅《百子图》也在名单里!”
陈砚站在原位没动,手指慢慢摩挲着手术刀柄。他知道李德洋不会坐视线索留存。但这么快就动手,说明已经有人回报了绣庄的情况。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晚上九点十七分。
销毁令批下来,意味着实物证据只剩十几个小时。
陈砚点了下头,转身消失在走廊拐角。
陈砚等到保安午夜交接班前二十分钟才行动。他换上后勤消毒组的工服,戴好工帽,进了地下封存室。
监控摄像头每三十秒扫一次盲区,他算准时间,在镜头转开的瞬间,用周慧萍的卡刷进B区。
《百子图》被装在一个透明防尘袋里,贴着红色“待销毁”标签。他迅速用备用袋调换,把真品卷起来塞进更衣箱夹层,再把假货放回原位。
整个过程不到六分钟。
“你拿出来了?”周慧萍喘了口气,“我偷听到一件事,李副院长明早六点要亲自去码头,说是接一批‘特殊药材’,。”
陈砚眼神一闪。
“你干嘛这么拼?”他看着她。
“我不管你们查什么,”她声音有点抖,但没退,“可我知道,要是让副院长把这画烧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找不到了。而且……”她咬了下嘴唇,“今天他太反常了。傍晚开会时,他不提业务,净在查谁去过老厂区,连保洁阿姨都被叫去问话。”
“谢了。”
“别光说谢谢。”她瞪他一眼,“你要查的东西,要是真能把李副院长掀下来,我就算被处分也值。但你得活着把事办成。”
不再多说,陈砚立刻拆开绣品外框。绣品丝面平整,布面泛黄,针脚细密,百子图里的孩童手中绣球排列依旧不对称。
他用紫外线灯照了一遍,表面没有荧光反应。
他又拿了放大镜,一点点检查内衬接缝。看不出异样。十分钟过去,毫无发现。
外面走廊开始有人走动,护士凌晨的交接班时间快到了。时间不多,不能再耗。
陈砚抽出手术刀,刀尖轻轻挑开绣品右下角的一段暗线。
丝线断开时手感不对——太紧,像是缝了不止一层。
线很密,手法极细,不是现代绣花机器能做的。
每拆几针,他就得停下看一眼密度变化。直到右下角一处褶皱,针距突然变疏。
再往下,指尖触到硬物。
他小心抽出一片暗红色玉片,约莫半个手掌大,表面有细微裂纹,颜色沉得像凝固的血。
他屏住呼吸,从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手术刀,拧开尾部暗扣,取出备用刀片。然后将主刀片卸下,露出刀柄末端的磨损凹槽。
玉片贴上去。
咔的一声,完全嵌合,严丝合缝。
陈砚手指一顿。
玉面上,一道极细的刻痕浮现出来——一个“陈”字族徽,样式古老,和他小时候在家族医书封底见过的一模一样。
他手指停在玉面上,没动。
周慧萍看着他检查绣品,找到红玉。看得喉咙发干。“这……是你家的东西?”
陈砚收起刀,把血玉重新裹好,塞进内袋。“你听到的‘特殊药材’,不是药材。”
“那是什么?”
“是人。”他说,“或者,又或是零件。”
周慧萍脸色变了。
“他们用活人试线,说是治病,其实是换命。”他重复着相册后方刻着的话,语气平静,“这句话,你应该听过类似的说法。”
周慧萍猛地想了起来。“对!两年前,老药房那个清洁工,半夜撞见王振海往冷藏车上搬箱子,第二天就说精神失常被送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心,换心’。”
陈砚点头。“所以你现在做的事,不只是帮我。”
屋里静了几秒。
外面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接着是皮鞋踏地的节奏,由远及近。
两人同时抬头。
周慧萍迅速起身往外走。经过陈砚身边时,她低声说:“我去看看来的人是谁。如果是李副院长,我帮你拦他十分钟。”
门关上后,陈砚没动。他把紫外线灯收进抽屉,从桌下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将血玉和照片一起放进去,封好。
脚步声在走廊停了一会儿,然后转向院长办公室方向。
他等了三分钟,起身从另一条通道离开护士休息室,直奔档案室。
老系统还在运行,他输入“07—22—1983”,检索类型选“基因样本登记”。
页面跳出来一行结果:
【编号:0722—83X|状态:已归档|存储位置:地下库房D—7|备注:关联项目“新体计划”(已冻结)】
他记下编号,退出系统。
刚走出档案室,迎面撞上周慧萍。
她脸色发白。“李德洋去封存室查了,发现记录有问题,正在调监控。你得马上离开医院。”
“他什么时候去码头?”
“六点整,南七号泊位。”
陈砚看了眼手表,四点二十三分。
“你回去正常表现,该上班上班,该休息休息。”他说,“别让人看出异常。”
“那你呢?”
“我去看看他接的‘药材’长什么样。”
说着,陈砚就要转身走掉,却被她一把揪住胳膊。
“等等。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周慧萍压低声音,“D区7号舱四天前做过一次紧急除霜,说是设备故障。但那天值班的技术员说,舱门开了整整两个小时,温度都没降到零下。”
陈砚盯着她。
“那种地方,开这么久门,要么是修设备,”她顿了顿,“要么是……有人进去搬东西。”
他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身往消防通道走,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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