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拉住她的手

“张叔也想试试吗？”

温雅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滴水落入滚油，在张建国心里炸开一片涟漪。

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让他粗糙的手掌微微发颤。

“我、我哪会这个……”

张建国喉结滚动，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温雅轻轻按住。

“很简单的。”

她微微侧身，发丝垂落在张建国肩头，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您看，大拇指搭在这里，食指这样勾……”

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引导着他的手指拨动琴弦。

一声清越的音符在教室里荡开，惊起了窗外树梢的麻雀。

张建国屏住呼吸。

温雅的身体几乎贴在他的后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吸时胸口的起伏。

少女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混合着古筝的檀木香气，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再来一次。”

温雅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放松一点，张叔。”

张建国僵硬地点头，喉头发紧。

他笨拙地模仿着她的动作，指甲却不小心刮到了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对不起！”他慌忙缩手，黝黑的脸上写满窘迫，“我太笨了……”

温雅却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第一次都这样。我七岁学琴时，把老师的古筝刮花了好几处呢。”

她从琴盒里取出另一个拨片，塞进张建国手中：“用这个试试。象牙的比较软，不容易刮伤琴弦。”

张建国小心翼翼地接过，粗糙的指尖摩挲着温润的拨片。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映出细腻的纹路。

“像这样……”温雅再次站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扶住他的手腕，“不用太用力，让琴弦自己振动。”

这一次，音色纯净如清泉。张建国瞪大了眼睛，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孩子般的惊喜：“成了！”

“张叔学得真快。”温雅轻笑，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腕内侧，“您有音乐天赋呢。”

“我能有什么天赋……”

张建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突然灵光一现，“不过这声音让我想起工地上钢架碰撞的动静，脆生生的。”

温雅眼中闪过讶异：“这个比喻......很妙啊！其实古筝就是模仿自然声响的乐器。”

她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快速拨动，“您听这段，像不像雨打屋檐？”

张建国专注地听着，突然一拍大腿：“像！特别像我老家那种铁皮屋顶，下大雨时就是这么叮叮当当的！”

温雅惊喜地睁大眼睛：“张叔的乐感真的很好！”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包里翻出几张乐谱，“要不要试试合奏？我弹主旋律，您负责简单的伴奏部分。”

张建国连连摆手：“我哪行……”

“很简单的，就几个音。”

温雅已经将乐谱摆在架子上，指着其中一行，“您看，只要我弹到这个标记时，您拨这根弦就行。”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张建国的手，引导他的手指按在指定的琴弦上。

这个动作让她几乎半靠在他怀里，发丝扫过他的下巴，痒痒的。

张建国浑身僵硬，耳根烧得通红。

他能清晰地看见温雅白皙后颈上细小的绒毛，和那枚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珍珠项链搭扣。

“准备好了吗？”温雅回头看他，杏眼里盛着夕阳的碎金。

张建国咽了咽口水，笨拙地点头。

琴声响起，温雅的指尖如蝴蝶般在琴弦间翻飞。

张建国全神贯注地盯着乐谱，在正确的位置拨动琴弦。

虽然节奏略显生涩，但居然奇迹般地跟上了温雅的演奏。

“太棒了！”

一曲终了，温雅惊喜地拍手，“张叔，您真的很有天赋！”

张建国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都是你教得好……”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弹的是刚才那首《渔舟唱晚》吗？”

温雅惊讶地张大了嘴：“您听出来了？”

“就感觉调子有点像……”

张建国挠挠头，“尤其是最后那段，特别像我老家渔船收网时的动静，哗啦啦的。”

温雅的眼睛亮了起来：“张叔，您知道吗？这正是作曲家想要表达的意境！”

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您对音乐的感受力太敏锐了！”

张建国被夸得手足无措，手臂上被她触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热。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温雅脸上，为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她仰着脸看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比琴弦上的反光还要耀眼。

教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耳麦里突然传来苏婉细微的提示声：“夸她漂亮，就现在。”

张建国的耳尖瞬间发烫，他局促地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温雅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上：“小雅，你今天……特别好看。弹琴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

温雅拨弦的指尖蓦然顿住，琴弦发出轻微的嗡鸣。

她低头时垂落的发丝掩住了泛红的耳尖，却掩不住唇角漾开的梨涡：“张叔什么时候学会说这样的话了？”

张建国局促地搓了搓手，指节因紧张而微微泛白：“我、我这个人笨嘴拙舌的，不会说什么漂亮话……”

他抬起眼，目光真挚而炽热，“但这就是我现在的真实想法。”

夕阳忽然变得太亮，晃得人眼眶发热。

那些在心底翻涌的情愫哽在喉间，让她几乎窒息。

“啊！”

温雅慌乱中碰倒了琴架，古筝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却不小心按在了琴弦上，尖锐的刺痛从指尖传来。

“小心！”

张建国一个箭步上前，粗糙的大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他盯着那抹渗出的血珠，眉头紧锁，“别动，我给你包扎。”

他的西装口袋里有沈冰准备的应急创可贴，是温雅喜欢的粉色卡通图案。

这个细节让她眼眶突然发热——他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

“没事的，只是小伤……”

温雅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张建国低头处理伤口的模样极为专注。

创可贴贴上指尖时，温雅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好了。”

张建国松开手，喉结不自然地滚动，“那个……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了！”

温雅抱起古筝，珍珠项链不知何时滑到了背后，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尖锐，“汉服社的学妹约了我讨论下周的活动……”

她慌忙去收琴谱，指尖微颤得几乎拿不稳纸张，谱页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的双脚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明明心慌得想逃，却又贪恋这一刻的温度。

她多希望他能挽留自己，却又害怕他真的开口。

心尖像被一根丝线悬着，轻轻一扯就疼得发颤。

怎么可以这样……

他明明年长自己那么多，是值得敬重的长辈啊……

少女捏着衣角的指尖微微发抖，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就在这时，耳麦中传来了苏婉的提示：“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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