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良辰吉日

周家的大姑娘原本和裴络的爹是定了亲的，算是他的大夫人，后来走了之后才又有了柳氏，叫她一句表嫂嫂也不为过。

她本是对这个周家姑娘充满怜悯和好感的，认为她不过是个封建时代命不由己的可怜女子，今日一见，连荣贵妃身侧都能攀附上，恐怕不仅仅是家里人的意愿，而是自己动了脑筋了。

周欣盈小跑时有些微喘，拿洁白的衣袖随意擦着额上的汗，说道：“实在是对不起，表嫂嫂，我今日无意冒犯。”

沈清辞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我们裴家和你们周家倒也没那么熟，也不必一口一个表嫂嫂的叫着，您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我们可攀附不起。”

听到这话，周欣盈的脸色白了又白，咬了咬下嘴唇：“欣盈当真无意如此，夫人应当知晓，官宦女子，事不由己，欣盈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现在这样冒昧地拦下夫人，只是听说……”

周欣盈的话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把心底里憋着的话问了出来：“只是听说，宋公子借住在夫人家中，想问问，宋公子一切可好？”

“宋公子？”

沈清辞明知故问，“哪个宋公子？”

周欣盈当即垂眸，盖住了眼眸里流转的情绪：“自当是书院秀才，宋谈明宋公子。”

“他好与不好，与你何干？”沈清辞皱了皱眉头，提点道，“你若真想变成凤凰，那就要狠下心舍弃一些东西，总不能一头惦着做太子侧妃，一头又顾念着宋公子的好吧？”

“不是的，我……”

周欣盈刚要开口解释，沈清辞就一口打断，“别跟我说什么事不由人、身不由己的鬼话，你这套话术骗得了对你心心念念的宋公子，可骗不了我，你若是真不想从了父母的意愿，有的是法子，可你偏偏无尽妥协，妥协便是赞同，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沈清辞撂下这番话，就转身走了，只留周欣盈在原地簌簌流泪。

……

沈清辞和霍无渊前脚刚一到家，后脚圣旨就传到了。

一是给霍无渊加官进爵的消息，二是在京都繁华地带又御赐了一个宅子，皇上下旨派了人去装修打点，不过数日他们一家便能拎包入住，三则，就是感念沈清辞对百姓的救济和她的才华，封她做了平阳县主。

随着圣旨而来的珠宝首饰和奇珍玩物一车一车地停在门口，沈清辞照着礼单清点了一遍，挑了几样顺手的包起来，其余的全部下令运往到新宅。

带着包好的礼物，沈清辞再次穿过厅堂，到了厢房门口。

宋谈明闭门不开，只沉声道：“多谢夫人好意，只是在下对夫人所言之事无意，无功不受禄，夫人还是请回吧。”

沈清辞站在门口说道：“是么？我今日进宫，在荣贵妃娘娘身边看见周家小姐了，你不想听听么？”

话音还未落，门就被猛一下打开。

宋谈明脸上是来不及隐藏的惊慌：“欣盈？她怎么会在贵妃身侧？”

沈清辞狡黠地笑了笑：“你不是说，你和她没有关系么？”

谎言不攻自破，两个人也算是共享了同一个秘密，沈清辞从怀里掏出上好的墨宝，将今日在宫里的见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谈明，话语之间，宋谈明的脸色一度较一度地灰了下去。

沈清辞到底善良，心有不忍，于是补充道：“对了，临走之时，她来悄悄问我你的近况，可见是还挂念着你。”

宋谈明的眼眸里又燃起了火苗，沈清辞接着道：“不过我只当她心术不正还颇为贪婪，将她狠狠批驳了一顿，并未透露你的近况。她若当真心焦，日后必定会想办法来见你的。”

宋谈明显然是被安慰到了，片刻之后，却又叹气说道：“可是，我一介穷苦书生，日日被她挂在心上，却也帮不了她分毫。”

“其实，她连荣贵妃都攀附上了，想必是铁了心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听到沈清辞的话，宋谈明立刻变了脸色：“不！欣盈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她也是个苦命人……”

沈清辞额上的青筋跳了跳，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坠入爱河的人，自己说再多的话也时不会被理解的，于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了厢房。

“哟，深更半夜，出入男客厢房，夫人您可真是日理万机呢。”

柳如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尖锐刻薄里带了些讥讽和揶揄，仿佛沈清辞此刻是被她捉奸在床了一样。

沈清辞倒也不气不恼，学着她的口吻道：“哟，深更半夜蹲点男客厢房，妹妹你可真是居心叵测呢。”

被戳破了心思，柳如烟急忙解释道：“我就是晚饭吃得太撑，出来消消食，随便溜达，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进了男客的厢房！你倒好，还反咬一口，仔细我告诉哥哥！”

“好啊。”

沈清辞倒是满口答应，“走吧，现在随我过去，我刚好要同夫君商量你和那秀才的婚事，我方才问过了，那秀才对你很满意，正好一块过去，商量个良辰吉日把你嫁了吧？”

沈清辞如此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掰了掰手指：“我看下月初五就不错，是个好日子……”

话还未完，柳如烟就气呼呼地走了。

穿越厅堂，沈清辞找到霍无渊的时候，他正站在院子里，手捧一卷书。

“怎么不进屋里看？”

沈清辞清了清嗓子，从他身后走去。

霍无渊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收了手里的书卷，微微笑了笑：“屋里太闷，出来透气。”

其实，是想着，在屋外也许她路过的时候，能够一眼看到他。

沈清辞自然是不懂得霍无渊藏在心里的这些潜台词的，叹了口气走近他：“看来要给柳如烟重新找个夫婿了。”

“宋家公子不好么？”

“好是好。”

沈清辞在桌旁坐下，“可惜宋公子心里早就有了周家小姐，只可惜周家小姐是个爱慕虚荣的，不惜搭上婚姻换取前程，倒是可怜了宋公子一番心意。”

“周家小姐？”霍无渊皱了皱眉头，“可是周夫人母家哥哥的那个女儿，周……”

“周欣盈。”沈清辞接过他的话，“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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