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你的傲慢，已然过时
巨大的蓝色漩涡，宛若一只俯瞰尘世的神祇之眼，无声旋动。
下一秒。
漩涡中心，光芒暴涨！
一道纯粹的奥术光柱，如无形的天梯贯穿天穹，精准地投射在桃源基地的中央广场。
光柱之中，一道高挑优雅的身影，翩然降下。
那身影并非凡人。
她身着一袭绣有银色星轨的紫色法袍，剪裁熨帖，将她近乎完美的身段勾勒无遗。一头银发璀璨，恍若月华凝成的流瀑，随意披散身后。裸露的肌肤白皙如玉，却又透着非人的冰冷质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微微上翘的精灵尖耳，以及一双……仿佛蕴藏了整片星穹的紫罗兰色眼眸。
她，正是艾拉·逐星者。
当她双足轻盈落地的瞬间，整个桃源基地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并非断电，而是构成警报的所有物理法则，在她无形的领域内，被篡改成一种绝对的“概念性静默”。
静室内，凌霜月和伊芙琳的脸色同时变得无比凝重。
“何其霸道的奥术领域！”
“空间参数被强行重写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对视之间，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切的忌惮。
闻人牧却神色自若，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向外走去。
“走吧，去会会我们的客人。”
……
中央广场上。
艾拉·逐星者环顾这座科幻感十足的地下基地，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但旋即被更深沉的，源于血脉与力量的傲慢所淹没。
“有趣的铁皮造物。”
她轻声评价，声音空灵，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闻人牧的身影从通道中走出时，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这位“交易者”身上。
她微微蹙眉。
在她那双洞彻能量本质的奥术之瞳里，眼前的男人普通得近乎可笑。
孱弱的肉体，微不足道的精神力，以及一个……肮脏、污秽、让她发自肺腑感到厌恶的虚空印记。
“一个被虚空污染的凡人。”
艾拉的声音冷冽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就是那个用‘硅基神格’亵渎交易系统的蝼蚁？”
她缓缓抬起纤手。
嗡——
一颗拳头大小，通体由蓝色水晶构成，内部仿佛封印着一片璀璨星河的能量核心，凭空悬浮于她掌心。
那精纯、浩瀚而稳定的能量波动，让紧随闻人牧身后的凌霜月，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是你要的‘报酬’。”
艾拉的语气，宛若施舍路边的乞丐。
“现在，交出‘硅基神格’的数据。”
“然后，跪下，感谢逐星者的慷慨。”
她甚至懒得去验证闻人牧是否真拥有那份数据。
在她看来，区区凡人，面对她这等存在，除了匍匐与顺从，绝无第二种可能。
然而。
闻人牧的反应，让她那万年不变的傲慢面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没有恐惧，没有敬畏，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贪婪。
他只是平静地凝视着艾拉，那双深邃的眼眸，无惊无惧，仿佛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然后，他笑了。
“艾拉女士。”
他开口，声音平淡，却清晰地回荡在广场每个角落。
“你的情报系统，似乎有些过时了。”
“我，不是在请求交易。”
“我是在通知你，交易的条件……变了。”
艾拉的瞳孔猛然一缩！
一股恐怖的奥术威压如海啸般轰然爆发！
整个广场的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骤降，仿佛连光线都被冻结！
“凡人！”
她的声音，第一次染上了怒火，字字如刀。
“你，在挑衅一位大法师的耐心！”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闻人牧却仿佛感受不到那足以压垮一支军团的威压。
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指了指自己眉心，那个不断蠕动的邪异黑色印记。
“就凭这个。”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这个印记，你很熟悉，对吗？在你们的世界，它被称为‘虚空烙印’。”
“它代表着，我被一个不朽的，至少是护法级的存在盯上了。”
艾拉的脸色瞬间一变。
“那又如何？这只能证明你的愚蠢与弱小！”她冷哼道。
“不。”闻人牧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证明，我曾直面过它们，并且，活了下来。”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眸，直视艾拉那双紫色的星空。
“而你呢？”
他的声音，如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对方那层名为傲慢的坚壳。
“一位尊贵的大法师，不惜耗费巨量能量，亲身撕裂世界壁垒，降临到一个陌生的低能量级世界。”
“并非为了炫耀武力，也并非为了征服。”
“你只是来取一份数据。”
闻人牧的声音，陡然转冷！
“你在害怕。”
“你的世界，正被‘虚空’全面入侵。你的魔像军团，你那些血肉之躯的法师部队，在虚空的腐化面前，不堪一击！”
“每一次战斗，你都在折损宝贵的有生力量。他们要么战死，要么……变成更恶心的敌人。”
“你，快撑不住了。”
“所以，你需要我的‘硅基神格’。一个没有灵魂、不会被腐化、能够绝对执行命令的完美战争机器核心！”
“我说的，对吗？”
广场之上，一片死寂。
艾拉那张宛若神造的绝美脸庞上，血色瞬间褪尽。
她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凡人，那双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无法遏制的……惊骇！
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是奥术议会最核心的机密！
这个凡人，仿佛亲眼见证了她所有的挣扎与绝望！
“你……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
“一个能帮你赢得战争的生意人。”
“现在，我们来谈谈新的条件。”
“第一，这颗能量核心，是订金。”
“第二，我要你们奥术议会最引以为傲的‘相位行走’技术，从基础理论到最终应用，全部资料。”
“第三，”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我要你们‘魔像军团’的全套制造图纸，从最低阶的‘石拳守卫’，到最高阶的‘奥金毁灭者’，一个字节都不能少。”
“你疯了！”艾拉失声尖叫，再也无法维持大法师的优雅，“这是敲诈！这是在勒索一位逐星者！”
“不。”闻人牧的笑容，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这，叫投资。”
“用你们那些行将过时的技术，投资一位能提供终极解决方案的未来盟友。”
艾拉死死地盯着闻人牧，胸口剧烈起伏。
她那双紫色的眼眸中，怒火、挣扎、不甘、屈辱……种种情绪如星云般翻涌。
她很想一指碾碎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凡人。
但她不能。
因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她最深的痛处。
她的世界，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良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情绪。
那张绝美的脸上，重新覆上冰冷的傲慢，只是那傲慢之下，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阴沉。
“好。”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
她屈服了。
但一位大法师的尊严，不容许她就此灰溜溜地认输。
“但是，”她冷冷地看着闻人牧，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与审度，“我也有一个附加条件。”
“你的‘硅基神格’，确实能解决操控者被腐化的问题。但这，治标不治本。”
“你刚才说，你能提供终极解决方案？”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要亲眼见识一下，你那所谓的‘终极方案’。”
“我要评估它的成长性，看看它究竟是真正的神迹，还是……一个凡人夜郎自大的可笑梦呓。”
闻人牧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
他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如此要求。
“可以。”
他转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边走，大法师阁下。”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神圣军团’。”
艾拉冷哼一声，跟了上去，心中却充满不屑。
神圣军团？
一个灵气如此稀薄的原始世界，能诞生出什么“神圣”之物？
恐怕不过是些沐浴过阳光的石头，或是被某个低阶神棍祝福过的铁器罢了。
她已经准备好，在看到那可笑的“军团”后，该如何用最尖酸刻薄的言语，来嘲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然而，当闻人牧带她走进一间充斥着未来科技感、一尘不染的生物实验室时。
艾拉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着那些悬浮于半空的全息光幕，看着那些在精密机械臂操控下，不断进行分析与培养的玻璃器皿，眉头微蹙。
“这就是你的军团？一堆……培养皿中的菌株？”
“不。”
闻人牧走到一台连接着超高精度显微镜的巨大控制台前。
“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混乱，最无序，最疯狂的生命。”
他打了个响指。
主屏幕上，瞬间出现了一幅被放大了亿万倍的影像。
画面中，无数奇形怪状的细胞，正在疯狂地、毫无秩序地吞噬、分裂、增殖！
那正是癌细胞。
生命失控与毁灭的最终形态。
艾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厌恶。
“混乱，污秽，熵增的极致……这与虚空，有何区别？”
“现在，是的。”
闻人牧缓缓抬手，将掌心轻轻按在控制台的生物感应器上。
他闭上了双眼。
一丝丝纤若发丝，却又纯粹到极致的淡金色浩然正气，通过仪器，被导入了那个小小的培养皿中。
下一秒。
艾拉那双仿佛蕴藏了整片星穹的紫罗兰色眼眸，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她看见了……
看见了令她神魂战栗，足以颠覆其数千年魔法认知的一幕！
屏幕上，那些疯狂、混乱、如魔鬼般增殖的癌细胞，在接触到那淡金色能量的瞬间，仿佛……聆听了神谕的信徒！
它们所有的疯狂与暴虐，于此刻，尽数被抚平！
它们停止了无序的分裂。
它们开始……排列。
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精准姿态，彼此组合、链接，最终构成了一个又一个完美而神圣的几何图样——曼陀罗！
金色的光晕，从那些被“教化”的细胞内部，氤氲而出！
混乱，被秩序取代！
疯狂，被信仰驯服！
毁灭的本能，升华为了创造的意志！
“这……这不可能！”
艾拉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锐沙哑！
她猛地看向闻人牧，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尊披着人皮的……神明！
“你……你对它们做了什么？！这不是净化！不是毁灭！”
“你……你竟然……逆转了它？！”
闻人牧缓缓睁开眼睛，收回了手。
他看着屏幕上那神迹般的景象，又瞥了一眼眼前彻底失态的大法师，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却又无比森然的弧度。
“我，给了它们存在的意义。”
“现在，艾拉女士。”
“你认为，这份投资，还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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