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官宣
她难以置信地睁眼，正对着顾正一张神色不明的脸。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去酒窖一个来回，再挑瓶酒，再怎么说，也要一刻钟吧？
她惊得一骨碌想从床上爬起来，顾正却拿膝盖抵着床，瞬间按住了她手腕。
他的脸挨得她极近，酸楚又甜蜜，冷酷又热烈。
他想问她，在那些表面异常平静的日日夜夜，在被怀疑、困惑、悲伤无数次的撕扯中，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松廖诧异地回视他。
他的审视，仿佛她的脸只是一张面具。
他灼热的呼吸仿佛要掀翻她这张面孔，一探究竟。
他似怜似嗔、似有薄怒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最终落在了她唇上。
她心跳如鼓，气温骤然升到无法忍受，另一只没被他困住的手，下意识抓住他衬衫的衣角，忐忑地捏紧了，随即又松开。
他衣品绝好，弄皱他的衣衫，仿佛是一种亵渎。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她见他眼中的光热一冷，连着手上的力道，也减了两分。
两人对峙了一会，终于，他轻轻一笑，目光清澈无辜，仿佛从不知她对自己有多么狠绝、对他有多么残忍：“就知道一抓一个准，下来吃饭。”
火锅已经备好了，一口橘色的陶锅，干酪汤汁里有煮熟的蔬菜。
松寥先尝了两口光面包，直呼好吃。
顾正看着她，饮了一口白葡萄酒。
她接近他，是否只为了查案？她对他，究竟存有几分真心？
现在想想，她在他背后偷看他，并不一定就代表喜欢，也可能是一种审视和研判。
至于邵意说，同样是他的名字，松寥写在卡片和结账单据上的截然不同。邵意最不靠谱了，一个离了那么多次婚的人，有什么成功的感情经验！
一时间，他心情复杂。最初他觉得，既然她怀疑他，让她回顾家查案，对她来说最有吸引力。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可真当知道她只是为了查案，才留在他身边，他又自相矛盾地感到难以接受。
松廖完全不知道坐在对面的人，心里正在打雷下雨，用不锈钢长签戳了面包，蘸上奶酪汁，吃得津津有味。
“白葡萄酒配这个最合适。”他不怀好意地给她倒了一点，想想又不放心，叮嘱道 ：“只有在我面前，才能喝，但不可以贪杯，我最讨厌借酒装疯的醉鬼。”
“我也讨厌，感觉毫无尊严。”松寥严重同意。
“五婆他们怎么全放假了？”
“上周我一直在忙，尽管你一天吃五顿，也没机会跟我共进晚餐，我感到有点过意不去，想弥补一下。”
典型的顾氏口吻，松廖撇了撇嘴：“我一天吃五顿，目的十分单纯，是为了吃而吃，可不是为了邂逅你。你不用陪着我，只要记得按时吃饭就好。”
果然，他自作多情了。在她心里，他一点也不重要。
“而且，”他不动声色，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我们在家约会，他们当然要避开。”
昨晚他三言两语就定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今晚就到约会啦？这速度比高铁还快。
松寥几乎惊掉了下巴，“我们这样，就叫约会？”
顾正把面包无声地咬碎，眼睛睁得比她还无辜，她果然没半点真心，对推进他们之间的关系推三阻四：“那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约会？”
“不是。”松廖解释，“我有点分不清约会的定义。”单独吃个饭就算约会？
见她认真请教的表情，显然真的不懂。他心情莫名平复了些，正要赐教，杜冶的电话来了。
杜冶在电话那端，热情洋溢：“正，你生日会筹备得怎么样了？”
顾正靠在椅背上：“这种小事也值得你打个电话来。场地食物伴手礼，不都是现成的吗，有什么好准备的。”
顿了一顿，拂了眼松廖：“听说你在相亲啊？下周六把相亲对象也带来吧。”
杜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相亲对象”几个字咬得格外重，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相不相亲的，不是他妈和五婆之间的话题吗。于是，换了个话题：“现在干嘛呢？”
“约会。”顾正言简意赅。
松廖：“……”
杜冶想起，松廖说她周五周六要住回顾家，警觉了起来：“跟谁？”
“女朋友。”顾正得意。
松廖：“……”
杜冶安静了一下：“哪个女朋友，都到了你可以公布的阶段了？”
哪个？听起来，好像很多似的，松廖自斟自饮，趁机喝个痛快。
“你认识的。”顾正卖关子。
杜冶笑：“你的女朋友都那么神秘，我哪认识。”
都？这张臭嘴，顾正真想一把掐死他。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说：“是松廖。”
话刚说完，他忽然明白无误地知道了自己的心。如果那份遗嘱里写的结婚对象，不是松廖，他应该理都不会理吧？
杜冶怀疑自己幻听：“你说谁？
“廖廖。”他再说一遍的时候，竟觉得脸发烫了，和松廖对视一眼。
两人相逢一笑。她忽然感到，积满冰雪的深林，在那一刹那鲜花开遍，散作春天。
杜冶半天不说话，不会吧？星期天的晚上，他还去华大送过饺子，听松廖说她跟顾正关于她毕业去向的分歧，怎么会这么快：“她才大三，还是个学生呢。”
顾正失笑：“可你不是说，她长大了，早就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高中生了吗？”
杜冶：“……”
他三秒内就恢复了平静：“我不信，廖廖呢，让她跟我说几句话。”
顾正把手机放在松廖耳边。
松廖说：“杜冶，我在吃饭，你吃过了吗？”
杜冶温和地责备：“吃吃吃，你就快把自己吃没了。”
松廖：“……”
顾正又把手机拿开：“看！就知道吃，是她本人没错吧？”
松廖：“……”
杜冶笑：“单独吃个饭，就能叫约会？如果是这样的话，寥寥跟我单独吃饭太多次了。我公司附近的那家法式餐厅，我基本上把那当食堂，她在公司加班的时候，我们常去那里，一起吃饭。”
松廖：“……”
顾正瞪了松廖一眼，冷哼一声：“那叫工作餐。”
杜冶问：“你们在哪吃饭，我也饿了，十分钟就到。”
顾正心情愉悦：“想得美。下周六见。”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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