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花椒

游戏的主持人见顾正气色不善，适时地把大家的注意力又转到了香水上。

“好，我们言归正传，现在就让寿星公正式猜一猜这瓶香水里的三种气味。”

没有伴手礼，顾正打算靠自己的实力，赢回雨系列3号。

他把事情重新回想了一遍。

松寥能说出宋落星冤枉她，也记得顾明君的无理取闹，却独独不愿说出齐珍的回应，恰恰说明了书房那个部分的重要性。

不管松寥对那个部分，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说。

它，就藏在雨系列3号里。

3号里面，有细细的香气和清冷感。夹在风雨中并不浓郁，却无法忽视，仿佛是一种凉意。

他觉得像竹的气味。

齐珍没有自己的书房，用的是顾况的那间。里面种有一种叫小叶簕竹的植物，大小适中，一般长不到两米，放在室内，看起来十分清雅寂静。

于是，他说出第一种香味：“是小叶簕竹，对吗？”

松寥想起那晚，电火闪烁，雷声打下来惊天动地。她很害怕，本想给松幽色打电话，却被齐珍阿姨叫进了书房。

踏入书房的瞬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眼瞥见小叶簕竹在风中摇曳，那是顾伯伯养的植物，才稍稍安心。

书房开了半扇窗，雨被风送了进来，拂过小叶簕竹，扑在她脸上，她清楚地记得它的气味。

可那一刻，她矛盾地不知道，那半扇窗，是开着，还是关着好。

齐珍面色寡淡，像杯冷却的白开水：“寥寥，星星对她妈妈讲，你说她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孩子，你这是听谁说的？”

风像箭撞在窗上，大雨拍着屋顶瓦片，她怕得一颗心像无所依托的小鱼小虾，感到整个海市陷入了一场持久的喧嚣。这个时候，顾伯伯和顾正不可能回的来。

她第一次觉得，齐珍阿姨的脸上如果不挂着若有似无的淡笑，很是可怕。

“小朋友要诚实哦。”

她没有不诚实，如果是今天的她，她会说：齐珍阿姨，既然是宋落星对她妈妈讲的，那你应该去问宋落星才对。可那时的她，显然没有长大后的智慧和勇气，不可能这么说。

不过，齐珍的脸上虽没了笑容，语气却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温和。

松寥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齐珍直视着她，观察了一会，转过身……

主持人看了看手中的答案：“答对了！”

第二种香味很明显，并不难猜。

顾正记得松寥说，她从书房出来，给松幽色打了个电话。那个电话在大厅，从她打电话的位置看，她应该能看到庭院外种植的那些保加利亚玫瑰。

这瓶香水就弥散着玫瑰香气。

“保加利亚玫瑰？”他抛出第二个答案。

不错，从前顾家那栋老房子的庭院里，就种有许多保加利亚玫瑰。

当时，她出了书房，跟她妈妈通上了电话。

电话那端，她妈妈问：“寥寥你在顾家，大家对你好吗，有人欺负你吗？”

她踮着脚，吃力地举着话筒，听到她妈妈明亮无染的声音，含糊应了一声。外面大风大雨，她看见，庭院里的保加利亚玫瑰碎了一地。

主持人说：“对！就是保加利亚玫瑰。”

最后一味最难猜了。

顾正想，假使松寥走进书房的代表记忆，是小叶簕竹的气味。对出了书房的记忆，是保加利亚玫瑰。那么，她待在书房那段时间，该是什么气味呢？

他把试香纸嗅了又嗅，隐隐约约感到里面有一种酸涩和辛麻的气味，像是……

对了！

像烹调时用的一味大料。

他难以置信：“难道是花椒？”

主持人兴奋地道：“又猜对了！”

杜冶一早就放下了酒杯，一颗心空悬着，听顾正揭晓最后的答案。

雨系列3号的玫瑰香调是很明显的，但如果在没看过产品宣传书的情况下，让他来猜，他猜不到竹的气味，就更别提花椒了。

到底是住在同一屋檐的人，不得不承认，顾正比他了解松寥。

经顾正这么一说，他想起顾家以前的那栋房子，庭院里种着保加利亚玫瑰，顾伯伯的书房他小时候还去过一次，里面有棵竹子，当时他还在想，把竹子种在室内，好看是好看，可长高了，会不会把房顶给戳破。

至于花椒，顶级香水中用得极少，全球范围内可以说屈指可数。在香水中的作用，不是为了增加辛辣的味道，而是使香水的气味更加均匀和柔和，松寥用它，就只是为了让香水的气味更加柔和？这跟她的故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正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是花椒呢？

他家的师傅很少用到这一味香料。

他家吃得最多的是粤菜、本地菜、以及西餐。

西餐和本地菜系用不上花椒，至于粤菜，注重保留食物的原味。辛辣调料用得普遍不多，注重提鲜，而不是重口味的调味。

难道齐珍当时为了惩罚松寥，逼她吃了花椒？

他下意识地看着松寥。

跟那天在图书室他问她的时候，是一样的，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疲倦。

难道那天她并没有骗他，而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经顾正一提醒，松廖也在想，是啊，为什么是花椒呢。

她不假思索地就用了它。

难道花椒跟丽萨二号登陆那天，她想不起来的那些事情有关？

她再一次努力回想，可那个部分还是一片混沌、甚至是静止的云图。

顾正报出的答案，其实就是那天晚上，她进出书房的路线图。不然他不会先说小叶簕竹，而后才说保加利亚玫瑰的。因为整瓶香水里，玫瑰香调是最明显的。

只是他不知道，她在书房停留的那个片段，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上次就问过齐珍的回应，而且问了两遍。先是垂着眼眸没看她，后来一次是等了等，重复了一遍。

顾正好像一心在求证什么。

她了解他，他那个人，即便心里惊涛拍岸，也可以表面不显，他可以把一件事深深藏在心底，一藏多年。直至合适的时候才拿出来，亦或者，永远深埋。

他为什么会对她记忆中那个丢失掉的部分，如此重视、如此感兴趣呢？

她觉得，顾正心里藏了一个秘密，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一个可能地在探求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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