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献礼风波
离开后殿后，沈确没有着急回席，她独自一人站在长廊下，看着四方天地中随风飘零的花瓣，莫名想起那日祁琛与她共乘一匹马回京。
花团锦簇中，他一笑胜万千花开。
微风拂过，意乱心慌。
意外的触碰，隐忍的克制。
祁琛于她而言就像是迷雾中的那盏引路灯，引她靠近，却始终保持距离。
花瓣被风吹至身前，她刚想伸手去接，就见一名宫女匆匆赶来，向她微微屈膝：
“沈姑娘，宴席就要开了。”
沈确点点头，跟着宫女进殿。
殿内香气缭绕，丝竹婉转，觥筹交错。
容娇面带笑容地坐在主位左下方首位，正与众人聊着京中趣事。
见她进来，容娇笑容一僵：“沈确。贵妃娘娘没有为难你吧？她也是为了我们好，毕竟……”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确冷冰冰地打断了：“与你无关。”
见她这副模样，围在容娇身边最近的那名女子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嗤道：“等太子解了禁足，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沈确冲她微微一笑：“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她看着那人脸，恍然道：“噢！你是李大人家女？听闻李大人最近正被御史缠得焦头烂额，也不知现在处理到哪一步了……正好我与张御史许久没见，要不近日找个时间请他喝个茶聊一聊吧。”
后面的话沈确似是自言自语，可声音却不大不小，正正好传入了李姑娘耳朵里。
刚刚还得意洋洋对沈确不屑一顾的她，霎时脸色一青，忿忿地一甩袖子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众人对视一眼，只以为是沈确刚被贵妃教训所以心情不佳。
心中虽对沈确这幅“打肿脸充胖子”的模样嗤之以鼻，却也无人敢在此刻触她的霉头。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确曾在太子身边就以“拼命三娘”出名，如今她孤身一人，这些贵女真怕她一时冲动干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她可是连太子都敢得罪的神人！
众人各怀鬼胎，散了。
不多时，贵妃在一群妃嫔宫女的簇拥下进殿，生辰宴正式开宴。
众人依次向贵妃献上贺礼。
各类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奢华至极，引得惊叹声不断。
等轮到沈确时，嘈杂的大殿都安静了片刻。
所有人的目光或戏谑、或鄙夷的落在沈确身上，都等着看如今的她能拿出什么样的贺礼。
无他，这么多年来，沈确因着萧景行身边的缘故，送上的贺礼向来都是独一份，顶顶好的。
现在她与萧景行闹出这档子事来，众人也想趁着贵妃生辰看看，她如今还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然而沈确只平淡地让蘅芜呈上了一个看起来颇为朴素的长盒。
打开，里面是一副卷轴。
沈确起身行礼：“臣女沈确，恭祝贵妃娘娘芳辰永驻，福寿安康。”
贵妃眼皮都不抬，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示意宫女接过。
卷轴打开，一副笔墨苍劲的山水画跃然纸上，落款只一个顾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嗤笑。
“噗……沈大人如今离了东宫，居然寒酸至此，随便拿个东西就想糊弄娘娘了？”
“要说这姓顾的大师名家，我倒是知道一位，可大师早就封笔了，以沈大人如今的本事，恐怕……”
“我看啊，这画指不定就是她从库房里随便翻出来充数的吧？什么大师不大师的，如今没了东宫依仗，她能寻到什么好东西。”
“哎呀，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沈大人。”
容娇轻笑开口，打断了众人议论，她抬手掩唇，眼底闪过一抹深意，
“沈姑娘心中自然是重视娘娘的，只是这顾大师的真迹，坊间多的很，说不定沈大人也是被蒙蔽了呢。”
她语气温柔，似是帮沈确说话，却字字带刺。
贵妃颔首，示意宫女将画卷收起，斥了容娇一眼：“娇娇，休要胡说。”
容娇脸一红，垂首道：“娘娘，我自然相信沈姑娘心意，只是这字画……笔势柔缓，气韵确实差了些。我也是担心沈大人被蒙蔽，这才……”
沈确语气微冷，打断了她：“容姑娘好眼力，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请教姑娘，你是如何看出此画为赝品的？”
容娇对沈确微微一欠身：“ 小女不才，家父曾与顾大师有过一面之缘，对其笔势略知一二。这字画虽仿得逼真，却少了大师笔下那股苍劲之气。恐怕，沈大人您是被人骗了。”
她话音落下，殿内奚笑声四起，气氛瞬间凝滞。
蘅芜忍不住上前一步：“你胡说什么！这幅画是顾大师亲笔！前些日子有位老友专程送来，就为了赶上娘娘生辰！”
“是吗？”容娇脸上笑意更深，看着沈确，眼中满是担忧：“沈大人，那您这朋友可能……我听太子殿下说您对笔墨之事向来不在意，我也听父亲说过，有些人不坑别人，专门坑朋友，您这种……不太懂画的人，最容易成他们的目标了。”
众人看向沈确的目光更带上了几分鄙夷。
沈确一言不发地立于殿中，袖中的手攥紧成拳。
这幅画，确实不是她买来的。
就在她收到贵妃请帖的隔日，就有人将这幅画匿名送至沈府，特意让她将这幅画作为贵妃生辰礼献上。
她本不欲用动用这来路不明之物，却没想到京中所有适合献给贵妃的礼物都在同一时间被人定下，她一时竟找不到更合适的礼物。
无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这幅画带进宫来。
但进宫前，她也托萧景止找人鉴定过这幅画，落款清晰，笔锋有力，是为真迹。
可如今容娇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与众人议论纷纷的话语，让她心中纵然有万分确定，却也多了一分动摇。
沈确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目光冰冷地看向容娇：
“容小姐倒是见多识广。不过，容大人乃礼部侍郎，素闻平日两袖清风，仅仅一面之缘，就能让久居深闺的你，学得的这般精湛的鉴别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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