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战火前夕的抉择

南疆的秋雨裹着潮湿的雾气，将九连的营房浇得透湿。

靳开来蹲在屋檐下，把两张皱巴巴的车票塞进梁三喜手里：“连长，这是后天去山东的票，婶子的病可不能再拖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压低声音，“你都推迟两回探亲假了，再不走，战士们都得说我这排长不近人情。”

梁三喜摩挲着车票，指尖触到票面上“临沂”二字，眼前浮现出母亲佝偻的身影。

自从接到家书说母亲咳血加重，他的梦里总萦绕着老家那间漏雨的土坯房。但远处传来的军车轰鸣让他清醒过来，团里这几天频繁调动，弹药库连夜装卸物资，种种迹象都在昭示——大战在即。

“小靳，把票退了吧。”梁三喜把车票塞回去，“我总觉得，部队随时要动。”他望向营区外连绵的山峦，暮色中的山峰像蛰伏的巨兽，“指导员刚来不久，很多情况还不熟，我得盯着。”

靳开来急得直跺脚：“你这老黄牛！婶子要是......”话没说完，集合哨突然撕裂雨幕。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操场。

赵蒙生举着花名册奔跑时，脚下打滑摔进泥坑，梁三喜一把将他拽起来：“没事吧？”

“没事！”赵蒙生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心里却突突直跳。半小时前，他刚收到母亲的信，信纸上“局势凶险，务必小心”的字迹让他心头一颤。

此刻看着战士们严肃的神情，那封信带来的不安愈发强烈。

深夜，赵蒙生蹲在战壕里给母亲回信。煤油灯在风中摇晃，映得他的影子在土墙上忽明忽暗。

笔尖悬在信纸许久，最终只写下：“妈，我在连队一切都好，勿念。”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响，惊得他浑身一颤，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三天后，紧急军令下达。九连全员开赴云南边境，卡车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赵蒙生坐在颠簸的车厢里，怀里紧紧抱着母亲的信。

突然，一辆吉普车拦住车队，团部参谋跳下车：“赵蒙生指导员，立刻收拾东西回军区！有新的工作安排！”

车厢里瞬间安静得可怕。梁三喜猛地站起来，卡车顶棚被他撞得哐当作响：“什么意思？临战换人？”

他的目光扫过赵蒙生煞白的脸，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靳开来冷笑一声：“赵指导员这是要当‘逃兵’啊？”

“我没有！”赵蒙生攥着背包带，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梁三喜抄起车厢里的步枪，枪托重重砸在铁板上，震得众人耳膜发疼，“战士们哪个不是抛下老小上战场？你看看他们！”

他指向车窗外——路边，三营营长赵继征正带着队伍急行军，泥泞的军装下，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小腿。

赵蒙生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他想起这些日子和战士们摸爬滚打：帮小柱子补习文化课时，对方眼里的崇拜。

和靳开来抢修工事，两人累得瘫在泥地里大笑；还有梁三喜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塞给他的模样......

“指导员，要走就赶紧走！”靳开来别过脸，声音发闷，“省得连累我们九连！”

车厢里几个战士悄悄抹起了眼泪。赵蒙生突然把背包甩在地上，扯开衣领：“我赵蒙生今天要是走了，就不配姓赵！”

他掏出母亲的信，紧紧攥在手心，“我爹，我娘都是老革命，他们在战场上流过血！我要是当逃兵，有什么脸回去见他们？”

梁三喜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好！这才是九连的指导员！”他转头对参谋吼道，“回去告诉上级，九连少了谁都能打，但不能没有赵指导员！”

参谋被震得后退半步，最终敬了个礼驱车离开。赵蒙生望着远去的车影，双腿发软跌坐在弹药箱上。梁三喜递来水壶：“害怕？”

“怕。”赵蒙生仰头灌了口水，“但更怕当孬种。”

夜幕降临，车队驶入边境小镇。远处的山峦间，零星的炮火在夜空炸开，像一场不祥的烟火。

赵蒙生站在队伍前列，看着梁三喜展开作战地图，靳开来给战士们分发手榴弹。此刻的他握紧钢枪，将那封带着母亲牵挂的信，郑重地塞进了贴胸的口袋。


　　(https://www.02shu.com/5038_5038196/43651054.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