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驱狼派故地
话说间，张长根带着陆明洲，来到一处小院。
虽然是土坯房，看起来干净整洁，该有的生活用品，全都有。
连最需要的粮米油盐，这里都配齐了。
陆明洲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张老，还得麻烦您帮忙填房子，真是麻烦了！”
张长根叹了口气：“陆调研员，咱们村子，最不缺的就是房子。每一年都有人搬走，实在受不了这成天的狼嚎。太吓了！隔壁的周家村，就一头狼都没有，光冲着我们村来了。”
陆明洲心中一动，不会吧？
他知道张家和周家是世交，几乎同时搬到呼玛县的。
张家是为了躲避断腿之祸，那么问题来了，周家又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狼嗥声传来，悠长而深远：“嗷——呜——”
张长根被吓了一跳：“不会吧？以前狼晚上才会对着祠堂的方向叫，白天基本上听不到声音。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陆明洲当然明白，这是盘亘在周边百年的狼群，应该感应到狼王哨的回归。
一听这声音，就充满了兴奋！
陆明洲跟小灰、小花日夜相处，当然知道狼的习性。
这下，事情有意思起来了！
“嗷——呜——”
“嗷——呜——”
狼叫声此起彼伏，吓得不少村民跑出来，到处观望。
然而，却看不到任何狼影。
张家村四周都是桦树林，密密麻麻，只有一条南北贯通的公路，沿着鳌龙河蜿蜒而行。
村民们议论纷纷：
“这下，不会是谁又触怒狼王了吧？”
“这个村不能住人了，晚上狼叫就已经够吓人了，大白天也叫，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河对面的周家村，就没有一条狼，整天盯着我们张家村霍霍，这谁受得了？”
“也真奇怪，我去问过周家村的人，他们那边一条狼也没有。明明现在上冻了，狼也不过去。”
“还说张家祖上能赶狼，是不是对狼太狠了，现在它们的后代才对我们进行报复！”
“切，还用你说，我看八成是。我爷爷那一辈，就这样说了！”
……
——————————————
张家村小学。
原本是清朝年间的一处大宅，听说是桦皮厂的一位督办大人的住所。
听说，还是还是正五品。
这并没啥稀奇的。
这些督办，其实就是八旗子弟，而且还不是嫡系。
真正的嫡系，在当年都是京城提笼架鸟，哪里需要在祖地守着？
尽管如此，这里还是能看出当年豪华。
青砖黑瓦三进院落，保留完好。
门口有青石大门，旁边有雕着鱼虫花鸟的石鼓。
进门之后，是一个铺着青砖的天井。
天井前，是正厅，原本应该挂着各种表明身份的牌匾，可惜现在已经完全不见了。
在原本挂牌匾的位置，现在挂着一块黑板。
有二十多个学生，大家挤着一个火堆，不顾外面的严寒，坚持上课。
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孩，穿着非常普通的粗布棉衣，指着黑板说：“同学们，一年级的识字，先教到这里。大家请写课堂作业，现在是二年级的数学，请二年级的同学认真听课！”
有一个胆大的学生，举起手来：“老师，我们村的人越来越少，都是这狼群害的。今天大白天的，外面又有狼叫，我想听打狼英雄的故事。长大了，我也要当打狼英雄。”
女孩为难地说：“可是，现在是上课时间！”
可学生们开始撒娇：
“老师，我们还想听打狼英雄的故事！”
“对，听完了，我保证认真上课。”
“我也是，我现在恨死这些狼了！”
“对，我叔叔也搬走了，我妈说要是狼再闹下去，我家也得搬走，宁愿去别的地方开荒。”
……
女孩怔怔地看着外面，目光似乎穿过遥远的地方，回到当初的相遇。
她脸上挂着笑容，缓缓地开口：“那是离这里一千公多公里的地方，很远很远。和咱们这里不一样，那里到处是山，大兴安岭的脚下，有一个小村子，那里不叫村，叫靠山屯……”
她的声音很轻，讲话的时候，特别温柔。
小朋友们听得聚精会神，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没错，这个女孩就是周雅晴。
她原本是安排到永吉县民政局上班，事实上，她现在也是挂职民政局，负责的是扶贫工作。
从一开始的闹腾，到明白回不去，她也就接受了现实。
她工作很积极，各个社、各个村落到处去扶贫、慰问。
直到她来到张家村，这里其实并不贫困，而是有大量的良田。
可惜，由于长年受狼群的骚扰，十室九空，不断有人搬离。
严重到什么程度？
没有知青敢到这里插队、更没有教师敢留在这里。
桦皮厂公社不是没想过办法，组织过很多次围猎，也打死过不少狼。
可惜，围猎的人前脚刚走，狼群又回来了。
三番五次之后，收效甚微，桦皮厂公社干脆放弃，允许张家村的村民外迁。
要知道，在当时出村都要介绍信，想外迁基本上只有一个渠道，就是——搞工作！
也就是说，城里有正规的单位接收。
张家村这算是开了绿灯，越来越多的村民，离开故土。
但也有一些顽固和故土难离的，目前还在坚守。
但按这样下去，张家村迟早会搬完，成为真正的无人村。
周雅晴来到这里，看到这里的小孩，根本没有上学。
一问之下，才知道根本没有教师愿意来，去别的村又远。
周雅晴在软磨硬泡之下，挂职虽在民政局，人却是来这里当了教师。
她的温柔、善良、勇敢，得到了村民们的敬佩和喜爱，很快就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周雅晴知道，这个村子，最终会维持不下去。
她只有一个想法，哪怕村里还有最后一个孩子上学，她都要坚持教下去。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想起，在靠山屯里教书的日子。
那段时间，虽然有沈清薇捣乱，但身边的陆明洲，想想还真是幸福啊！
讲着讲着，周雅晴的泪水，就已经流到腮边。
她悄悄地转过身去，抹掉眼泪，在心里念叨着：“明洲，你在哪里？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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