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血战三道岗

鬼子的刺杀术刁钻狠辣，一名矮壮的鬼子士兵格开张野的突刺，三八式步枪的刺刀如同毒蛇般反向撩向他的腹部。

张野猛拧腰身，刺刀“嗤啦”一声划开了厚厚的棉军装，带出一蓬棉絮。

惊险避开要害的他，借着前冲的势头，合身抱住对方持枪的胳膊，两人一起重重摔进冰冷的雪泥里。

身旁的战友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刺刀结果了那名鬼子。

然而，涌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东北军士兵们陷入重围。

张野的左臂又被一柄刺刀扎中，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温热的鲜血瞬间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他低头看了一眼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缠住最近的一个鬼子，右手猛地拽开了腰间手榴弹的拉弦。

“小鬼子，我曰你姥姥！！”

轰隆——！

一声巨响，雪沫与血肉横飞，张野与那名鬼子士兵的身影一同消失在爆炸的烟尘中。

不远处的战壕拐角，二排长王大壮背靠着冰冷的冻土壁喘息，他的左臂被弹片撕开一道口子，鲜血不断渗出。

他艰难地将两枚手榴弹悄悄压在身下，用尚能活动的右手，一枚一枚地拧开后盖，勾住了拉环。

几头鬼子挺着刺刀逼近，为首的曹长看着他已无反抗之力，脸上露出残忍而轻蔑的笑容：“支那兵，投降不杀！”

“我去尼玛的！”王大壮骤然爆出一声怒吼，猛地将身下的手榴弹举起，拉环已然脱落，引信“滋滋”地冒着白烟，在弥漫的硝烟中格外刺耳。

“老子今儿就是死，也得带你们这群畜生一起上路！”

他没给敌人任何反应时间，合身扑了上去，用身体将冒烟的手榴弹紧紧压在那曹长身上。

轰然巨响中，战壕里积雪飞溅，王大壮与两头鬼子同归于尽。

“大壮！！”同乡战友李二柱亲眼目睹了这悲壮的一幕，眼眶几乎瞪裂。

他狂吼着从雪地里捡起一个尚存的弹匣，猛地插进打空了的捷克式轻机枪，端起来对着涌入战壕的鬼子就是一通疯狂扫射，“俺给你报仇！！”

炽热的弹雨瞬间扫倒了五六名敌人，但几乎同时，一枚来自远处的三八式步枪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胸膛。

李二柱身体猛地一颤，踉跄两步，颓然跌坐在冰冷的雪壳子里，怒目圆睁，再也没能起来。

夜战的惨烈，远非白天可比。

装甲步兵1营营长已然殉国，接替指挥的副营长赵长风情况同样不妙。

他的钢盔已经被打穿一个洞，脸上沾着血和雪，手中握着一截折断的刺刀。

此刻，他所在的这段核心战壕里，算上轻伤员，还能动弹的士兵已不足十人。

通讯兵倒在血泊中，那部铁皮机箱、需要两人抬行的野战电台就落在他手边。

赵长风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一边命令仅存的士兵尽力将重伤员向后转移，一边单膝跪地，捡起地上沾血的耳机戴在头上。

耳机里只有持续的静电噪音。他不懂如何操作那些旋钮，更不会使用旁边的电报电键。

他只能死死按住耳机，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意志传递出去，向着空无一人的话筒方向嘶吼：

“炮巢！炮巢！我是赵长风！三道岗四号战壕没了！向我开炮！用黄色信号弹做标记——！”

他明知这很可能是徒劳，师部的报务员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这已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鬼子的临时第一大队已经彻底冲入了战壕，大队长山本武藏少佐挥舞着军刀，脸上洋溢着突破防线的狂喜，哇哇大叫着。

赵长风听不懂日语，但他明白对方在庆祝什么。

“想突围？做梦！”

他猛地扔掉耳机，从腰间掏出那把信号枪，将一枚特制的黄色指示弹压入枪膛。

他站起身，毫不畏惧地直面几十米外正在组织进攻的山本武藏，将信号枪近乎垂直地对准了阴沉的天空。

砰！

一声闷响，黄色的光球拖着醒目的尾烟，冲上云霄，在阵地上空熠熠生辉，清晰地标示出这片死亡区域。

赵长风看着惊疑不定的山本武藏，满是血污的脸上扯出一个狰狞而轻蔑的笑容。

“小鬼子，看清楚，这里是东北！我背后，是呼伦贝尔的草场，是松嫩平原的黑土地！”

“我的家人在这里，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田，能吃上饱饭！”

“你们想踏过去？除非从我们全营的尸体上跨过去，包括我！”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遥远的天际传来了熟悉而致命的呼啸声。

咻咻咻——！

那是死亡降临前的奏鸣。

师属炮兵团观测所的专业观测员，看到了这枚代表“最终牺牲”的黄色信号弹。

紧接着，整个三道岗四号阵地被一片炽烈的火红所吞没。

48门77毫米野榴两用炮，以赵长风发出的黄色信号弹为唯一的、最清晰的参照物，将密集的炮弹倾泻在这片狭小的区域。

狂猛的爆炸冲击波和无数致命的炙热破片，瞬间将山本武藏的临时第一大队，连同副营长赵长风和他坚守到最后的阵地，一同湮没。

刚刚撤下去的十几个士兵，看到这一幕，顿时红了眼眶。

尽管他们此时几乎人人带伤，寒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疼痛，但在场十几人没有一个眼神中露出怯意。

反而坚定的攥紧手中钢枪，朝着三道岗阵地发起反冲锋。

哪怕只有十几个人，他们也要夺回阵地，让鬼子一步都不能跨出包围圈。

不过他们并不孤单，仅仅五分钟后，工兵营2连连长周铁山就带领首批援兵赶到，补充到了阵地中。

宛如血肉磨坊一般的战斗，在这一刻正式进入白热化。

三道岗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四号战壕几度易手，但都被顽强的东北军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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