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战争阴云在靠近
陈真如浑身一震，这位见惯风浪的粤军统帅，竟一时语塞。
他整了整衣领，向着张汉卿，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汉卿先生高义！陈某代粤军全体将士，谢过了！”
“沪城若战，我军必让倭寇血债血偿，绝不辜负阁下与东北同胞之期望！”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在初冬的寒夜里，一个超越派系、基于共同信念的盟约，就此缔结。
送走陈真如后，张汉卿独立院中，对悄然出现在身后的谭海吩咐道：“通知米春霖，他的扩充产线方案，可以批了。”
夜空下，他的目光仿佛已越过千山万水，投向了那片注定会被鲜血染红的疆域。
他今天做的这个决定，非常鲁莽，甚至不太符合东北军自己的利益。
但抗战大业，既然有志同道合之士加入，他又何必执着对方的身份呢？
在鬼子面前，陈真如和他的粤军都只有一个身份，同胞！
他知道，五六半和暴雨轻机枪一旦在沪城亮相，势必会引发东瀛的恐慌，甚至有可能倒逼着鬼子军械改革，也研发半自动步枪。
不过他更清楚，以东瀛那点家底，一多半的钢铁石油都要从米国进口，就算把图纸送给它们，它们也玩不起半自动步枪。
前世的鬼子难道不喜欢M1加兰德，不喜欢半自动凶猛的火力？
当然不是，是穷！
穷得“喜欢不起”。
既然如此，他还怕什么蝴蝶效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见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鬼子真学了去，制造出半自动步枪，这场战争鬼子就能赢？
前世的事实早已证明，绝无可能！
……
招核六年，十一月。
东京，皇宫御文库。
初冬的寒意被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在外，御文库会议室内灯火通明。
香烟的青雾缭绕在与会者头顶，如同帝国前途一般晦暗不明。
天皇星野圭吾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唯有指尖在御座扶手上无意识的轻叩，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的目光扫过桌前众人——
首相岸田文信眉头紧锁，陆军参谋本部部长川崎一郎身躯笔挺如出鞘的军刀，海军军令部部长佐藤真一眼神锐利如鹰，联合舰队司令高桥翔太则面无表情，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诸卿，”星野圭吾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让所有人脊背一紧，“东北一役，关东军精锐尽丧，佐藤烈被俘，帝国颜面扫地。”
“不列颠人的报纸，称此为‘熊瀛之战以来最耻辱的失败’。”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怒意，“欧美的调查报告，米国、高卢的制裁，还有国内飙升的失业率……帝国，已站在了悬崖边上。”
首相岸田文信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文官最后的努力：“陛下，臣以为，当以外交手段缓和与夏国关系，争取时间，恢复元气。”
“若再启战端，恐将帝国拖入更深泥潭，亦会彻底开罪西方列强……”
“缓和？”陆军参谋本部部长川崎一郎毫不客气地打断，声音冷硬，“首相阁下，正是因为之前的‘缓和’，才纵容了张汉卿那个黄口小儿！”
“帝国在东北的权益几乎丧失殆尽！如今奉天兵工厂的半自动步枪和‘东北虎’坦克正源源不断下线，列装部队，假以时日，东北军将更加难以撼动！”
“此刻不雪耻，更待何时？”
“陛下，陆军请求增兵东北，必以雷霆之势，夺回我帝国荣光！”
他身后的武官们眼神狂热，显然对此论调深以为然。
“夺回？”海军军令部部长佐藤真一冷笑一声，带着海军特有的优越感，“川崎君，第二师团的尸骨还未寒呢！”
“在东北的平原上与装备了半自动步枪和坦克的东北军硬碰硬，陆军是准备用‘武士道’精神去抵挡子弹吗？”
他转向天皇，语气沉稳：“陛下，帝国需要一场胜利，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来重整旗鼓，震慑内外。沪城，就是最佳目标。”
联合舰队司令高桥翔太适时接话，语气冷静如汇报作战计划：“沪城是夏国经济命脉，掌控其四成外贸。”
“驻防的粤军，装备陈旧，战术落后，绝非我帝国海军陆战队之敌。”
“我军以联合舰队第三舰队为核心，‘出云号’巡洋舰的强大火力足以摧毁任何岸防工事，六艘驱逐舰提供护卫与支援，凤翔号航母的舰载机可完全掌握制空权。”
“由海军陆战队一万两千人先行登陆，打开局面，可速战速决。”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此战，海军有绝对把握。既可洗刷东北之耻，亦可转移国内视线，更可掌控夏国经济心脏，一举三得。”
岸田文信忍不住反驳：“沪城非同东北，公共租界内米国、不列颠利益盘根错节，一旦战火波及，后果不堪设想！军事行动必须严格限定范围，绝不能……”
“首相阁下！”川崎一郎厉声打断，语带讥讽，“您究竟是担心帝国的国运，还是更担心您在租界里的那些工厂股份？！”
“你！”岸田文信脸色瞬间涨红，气得手指发抖。
“够了！”
星野圭吾淡淡一声，所有的争吵瞬间平息。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各异的表情——陆军的愤懑与固执，海军的自信与野心，文官的忧虑与无力。
他深知军部已在失控边缘，国内的经济与社会矛盾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帝国需要一个宣泄口，也需要一场胜利来转移舆论风口，哪怕只是局部的胜利。
他走到墙边巨大的东亚地图前，目光落在那个扼守大江入海口的城市。
“东北之败，暴露了陆军的弱点。海军之策，虽有风险，却更符当前实际。”
“然沪城乃国际视线的焦点，分寸尤为重要。”
他转过身，目光最终定格在高桥翔太和川崎一郎身上：
“命令：以海军陆战队为主力，联合舰队第三舰队提供支援，先行登陆，攻占‘铁沪关’与‘血浦口’。”
“陆军第十一师团，驻东海流波群岛，作为预备队，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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