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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不……放开朕…


谢凤卿依旧是一身玄衣,未披斗篷,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傲然独立于这片压抑天地之间。衣袂之上,似乎还残留着昨日厮杀未曾洗净的暗红血点,非但不显污秽,反添几分慑人的煞气与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她手中并未持那柄名动天下、令人闻风丧胆的桃花剑,只是随意地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噤若寒蝉的百官,扫过面无人色、魂不守舍的皇帝,最后落在那空置的龙椅之上,眼神幽深如古井寒潭,不起半分波澜,却让人望之生畏。

萧御立于她身侧稍后,一身摄政王礼服,玄衣金纹蟠螭,衬得他身姿愈发伟岸。面容冷峻如冰雕,线条分明,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视全场,每一个细微的动静、每一次恐惧的喘息,都逃不过他那敏锐的感知。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而强大的威慑,如同磐石,镇压着所有可能的不安与骚动。

“带人犯!”

一名礼部官员用变了调、嘶哑尖锐、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嗓音,颤抖着高喊道,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已久的死寂。

紧接着,沉重的铁链拖沓声、镣铐碰撞声由远及近,如同从地狱最深处传来的丧音,一声声,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震得人神魂欲裂。

只见一队神情冷硬、身着制式玄甲、浑身散发着铁血气息的风雪十八骑兵士,押解着数十名男女老幼,从广场尽头缓缓走来。这些人皆穿着料子华贵、此刻却破烂污秽、沾满尘泥与暗褐血渍的锦衣,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躯壳。他们便是那份由无数鲜血与背叛写就的“血盟名单”上罗列的、参与昨夜叛乱的三十八家宗室核心成员。沉重的镣铐锁住了他们的手腕脚踝,每艰难地挪动一步,都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旷寂寥的广场上回荡,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

队伍的最前方,是两人抬着的一副简易担架。上面躺着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萧子玄。他断臂处的伤口已被草草包扎,但污血依旧不断渗出,染透了粗糙的布料,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深褐色。他脸色灰败如土,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阴沉压抑、仿佛即将塌下来的天空,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发出谁也听不见的破碎呓语,仿佛早已魂魄离体,只余一具苟延残喘的皮囊。

这支弥漫着浓重绝望与死亡气息的队伍,被押解到殿前广场中央,面对着那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般深邃幽暗的宗庙正殿,被身后的兵士强行按着,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在惨白广场的映衬下,格外的刺目,如同雪地上泼洒开的大片污墨。

皇帝萧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几乎要当场失态呕吐。他看着那些平日里或对他谄媚讨好、或对他倚老卖老不断施压的宗亲皇族,如今竟落得如此猪狗不如、任人宰割的下场,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般骤然缠紧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勒窒息,血液都冻得凝固。

礼官开始用带着明显哭腔、颤抖得不成调的声音,宣读冗长而晦涩、充满陈词滥调的祭文,无非是告慰先祖之灵,陈述逆党滔天罪状,祈求祖宗宽恕赦免云云。那虚弱苍白的声音在空旷寒冷的广场上飘荡,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显得异常无力、虚伪而可笑,没有人在意那毫无意义的辞藻。

所有的目光,都或明目张胆或偷偷窥探地,聚焦在御阶中段那道玄色身影之上,等待着那最终、且无可抗拒的审判降临。

冗长而折磨人的祭文终于念完了。

按礼制,该皇帝上前敬香了。

萧睿颤抖得如同秋风中最脆弱的一片落叶,在两名内侍几乎全身搀扶下,才勉强从侍从手中接过三炷粗大的、冒着袅袅青烟的线香。他一步步挪向殿前那尊巨大的、古朴沉重的青铜鼎炉,脚步虚浮踉跄,仿佛踩在烧红的炭火之上,每一步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煎熬。

就在他颤抖着手,即将把香插入积满香灰的炉中之时——

“陛下。”

一个清冷平静、却如同冰锥骤然刺破凝滞空气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让萧睿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整个人如遭雷击,血液瞬间冰凉。

谢凤卿不知何时已缓步走下御阶,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来到他的身侧。她手中,托着那卷仿佛重逾千斤、浸透了鲜血、阴谋与无数冤魂的“血盟名单”。

“逆首在此,罪证确凿。”她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骨髓的冰冷与不容置疑的权威,“告慰先祖,岂能无‘祭品’?请陛下,亲执刀斧,以此逆酋萧子玄之血,祭奠宗庙,清洗门户,以安先灵!”

“轰——!”

这话如同九天惊雷,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在所有百官宗亲耳边疯狂炸响!整个广场陷入一种极致的死寂,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瞬,随即被无数倒抽冷气、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填满!

皇帝亲自动手,斩杀宗室首领,还是辈分极高、曾权倾朝野的皇叔?!这……这简直是亘古未闻之骇人听闻之事!这是要彻底碾碎皇权在世人心中最后的尊严与神圣性,要将皇帝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无情撕扯下来,踩入万劫不复的泥泞!是要让皇帝用自己的手,亲自为整个宗室的命运、也为他自己的皇权,敲响最终的、无可挽回的送葬钟声!

萧睿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谢凤卿,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哀恸、卑微的乞求,甚至闪过一丝崩溃边缘的疯狂抗拒。

“朕……朕……”他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冰冷绝望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划过苍白的面颊。

两名风雪骑兵已然应声上前,动作粗暴毫不留情地将担架上奄奄一息的萧子玄拖拽起来,强迫他以一种屈辱的跪姿,固定在鼎炉之前那冰冷的地面上。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如同石雕般毫无表情的刽子手,捧着一柄装饰华丽、沉重无比、象征着皇家刑罚权威的金环鬼头刀,单膝跪地,高举过顶,呈到皇帝面前。

宽厚的刀身,冰冷的刃口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光滑的刀面清晰地映出萧睿那张惨无人色、写满恐惧的脸。

萧睿看着那柄本该象征他生杀予夺大权、此刻却显得无比狰狞可怖的刀,又看着跪在地上、形容枯槁却依旧用最后残存力气投来怨毒嘲讽目光的萧子玄,他的手抖得根本无法握住那沉重的刀柄,整个人筛糠般向后退缩,试图逃离这可怕的命运。

“陛下,”谢凤卿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这数九寒天的朔风更加刺骨锥心,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嘲讽,“莫非……龙体欠安,连祖宗家法,都无力执掌了?”

她的话语轻柔,却字字如刀,狠狠剜在萧睿的心上:“莫非……还要臣妇,助陛下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她竟真的上前一步,冰冷如玉、毫无温度的手,精准而有力地覆盖在了萧睿那只剧烈颤抖、死命抗拒的手背之上!

她的手看似纤细,却蕴含着钢铁般的力量和冻彻骨髓的寒意!萧睿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冰冷彻骨的巨力传来,自己的手指被强行掰开,然后被死死地、不容挣脱地按在那冰冷沉重、象征着杀戮与耻辱的刀柄之上!整个人如同一个完全失去控制的提线木偶,被谢凤卿半牵引半强迫地、踉跄着拖拽到了疯狂冷笑的萧子玄面前!

“不……放开朕……祖宗……不可……不能啊……”萧睿绝望地发出呜咽般的嘶吼,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在那股绝对的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萧子玄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被强行操控、狼狈不堪、尽失帝王威仪的皇帝,眼中爆发出极致的嘲讽和一种近乎解脱般的疯狂,他猛地啐出一口带着黑血的浓痰,嘶声狂笑,声音破碎却异常清晰,如同诅咒:“哈哈哈……萧睿!废物!孬种!萧家的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你呢!萧家的江山……亡于你手!亡于……”

他的话未能说完。

谢凤卿眼神骤然一厉,寒光乍现,握着皇帝手腕的手,裹挟着那无法抗拒、摧枯拉朽的力量,猛地向下一挥!

“噗嗤——!”

沉重的鬼头刀并非吹毛断发的绝世利刃,但在那巨大的、精准的力量作用下,依旧狠狠地、摧枯拉朽般地砍入了萧子玄的脖颈!骨骼碎裂的闷响令人牙酸,头皮发麻!滚烫的鲜血如同压抑已久的喷泉,骤然狂涌而出,劈头盖脸地、猛烈地溅了皇帝萧睿满头满脸!温热的、粘稠的、带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腥气的血液糊住了他的眼睛,堵塞了他的口鼻,那强烈的触感与气味几乎让他瞬间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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