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给萧家……留最后一点体面吧
萧子玄的人头滚落在地,在洁白的雪地上拖出一道刺目惊心的猩红轨迹,脸上还凝固着那疯狂而嘲讽的表情,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死死望着阴沉苍穹,仿佛在进行着最后无声却最恶毒的控诉。
萧睿如同被滚油泼中,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松开刀柄,仿佛那刀柄烫手一般,那把沉重的鬼头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他踉跄着向后跌退,一屁股瘫坐在冰冷湿滑的地上,双手疯狂地、徒劳地擦拭着脸上的鲜血和可能的脑浆,浑身剧烈颤抖,涕泪横流,仪态尽失,彻底崩溃失态。
百官之中,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惊呼、压抑的干呕和剧烈的抽气声!许多人面色死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纷纷低下头或以袖掩面,不敢再看这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恐怖一幕,一些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官员甚至直接晕厥过去,被同僚勉强扶住。
谢凤卿面无表情地松开手,看也没看瘫软在地、状若疯魔的皇帝,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例行公事的仪式环节。她从容转身,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无暇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极其仔细地擦拭着溅到手背上那几滴碍眼的血珠,动作优雅而冷酷,仿佛沾染的不是鲜血而是尘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端坐、如同泥雕木塑般的太皇太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推开身边想要搀扶的女官,一步步,颤巍巍地,仿佛用尽了生命中最后所剩无几的气力,走下御阶,走到那尊巨大的、还在缓缓滴落新鲜血液、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青铜鼎炉之前。
一名内侍早已躬身备好笔墨——并非寻常墨汁,而是浓稠如血、猩红刺目的朱砂!
太皇太后伸出枯瘦如柴、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那支饱蘸朱砂、沉重无比的巨笔。笔尖饱蘸的朱砂不断滴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砸开一朵朵小小的、触目惊心的血花,如同苍天在泣血。
她望向那洞开的、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宗庙正殿,望向那层层叠叠、沉默不语却似有无形压力的牌位,浑浊的老眼中滚下两行混浊滚烫的热泪,泪水冲开脸上厚重的脂粉,露出底下深刻的、象征着岁月与痛苦的皱纹,那泪水里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彻骨的绝望、无法言说的愤怒与……一种近乎毁灭的、同归于尽的决绝。
然后,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那颤抖不止的笔尖,狠狠地按在冰冷坚硬、刻满岁月痕迹的青铜鼎炉外壁上,如同用自己干枯的骨头在摩擦,倾注了所有的恨与痛,写下了一个巨大、淋漓、扭曲、触目惊心、仿佛在泣血呐喊的字——
“罪”!
朱砂如血,笔触虬结挣扎,仿佛凝聚了所有的痛苦、不甘与最恶毒的诅咒!
写完之后,她仿佛被彻底抽空了所有的精气神,巨笔脱手落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猛地弯腰剧烈咳嗽起来,竟咳出了一口暗红的、浓稠的鲜血,直直喷溅在那刚刚写好的、未干的、淋漓的“罪”字之上!
鲜血与朱砂混合在一起,蜿蜒流下,愈发显得狰狞刺目,如同一个永远无法愈合、深刻见骨的伤口,烙在了宗庙的神器之上!
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那方平日珍爱无比、象征着后宫至高权威的凤凰金印,狠狠地、决绝地蘸满了那混合着朱砂与自己心头血的粘稠红色,然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其死死地、用力地按在了那巨大的“罪”字下方!
一个清晰的、血红色的、象征着皇室最高女性权威的凤印痕迹,深深地烙印其上!
仿佛是为整个萧氏宗室数百年的所谓荣耀与深重罪孽,盖上了最终的、无法磨灭的、定罪的戳印!完成了最残酷的自我否定与审判!
做完这一切,太皇太后身体猛地一摇晃,眼前彻底一黑,直接向后软软晕厥过去,被惊慌失措、面色惨白的女官和内侍们手忙脚乱地扶住,匆匆抬了下去。那苍老的身影消失在侧门阴影处,仿佛一个时代落幕的注脚。
宗庙之前,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真空。唯有寒风更加凄厉地刮过空旷广场发出的呜咽,和那鼎炉上血红的、盖着凤印的、惊心动魄的“罪”字,在灰白惨淡的天光下,散发着绝望而妖异的光芒,灼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也刻入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谢凤卿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与结束,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早已知道结局的戏剧。她轻轻抬起手,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
几名肃立待命的风雪骑兵得令,立刻上前,猛地用力,扯下了广场中央那巨大物体上覆盖的厚重黑布!
一座高达丈余、通体用黝黑冰冷、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玄武岩打磨而成的巨碑,赫然显露出来!碑身厚重、粗糙、坚硬,矗立在天地之间,仿佛能镇压吞噬所有的希望与幻想!
碑身正面,用刚劲凌厉、充满杀伐之气、仿佛带有剑意的刀法,深刻着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名字!正是那三十八家参与叛乱的宗室成员,以及昨夜被彻底歼灭、一个不留的一百零八影鸦死士的姓名!每一个名字,都仿佛带着血淋淋的诅咒,被永久地、耻辱地钉在了这冰冷的石柱之上!
碑顶,并无任何祥瑞装饰,而是深深地、决绝地插着一柄剑——那柄闻名天下、象征着谢凤卿绝对武力与权威的桃花主剑!剑身依旧流淌着淡淡的、与周遭黑暗格格不入的粉白晕光,在一片漆黑中异常醒目,如同镇压着下方所有不甘的、咆哮的、试图反抗的亡魂!
巨碑的最上方,是四个硕大无比、如同血口獠牙般张开、充满无尽煞气与威严的篆字——
宗室罪碑!
下方还有一行稍小的刻字,冰冷如铁,宣告着最终的审判:逆历史洪流,祸乱苍生,罪无可赦,永世不得翻身!
“即日起,此碑立于此!”谢凤卿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相互摩擦,清脆、冰冷,一字一句,清晰地、重重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不容置疑!“警醒后世,凡逆天而行、为一己之私祸国殃民者,此为下场!其名永刻于此,受万世唾弃,永堕深渊!不得超生!”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
异变陡生!
宗室俘虏中,几名原本眼神空洞麻木、仿佛认命了的影鸦死士,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与决绝的光芒!他们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了些许束缚,嘶吼着,如同困兽般猛地撞向身旁负责看守的风雪骑兵,试图抢夺兵器,甚至有人掏出隐藏的火折子,猛地吹亮,想要点燃身上暗藏的火油,做最后的、绝望的自焚反扑,企图用烈火洗刷这刻骨的耻辱,甚至拖拽周围的人同归于尽!
“冥顽不灵!”谢凤卿眼神一寒,冷哼出声,带着一丝不屑与绝对的掌控感。
根本无需她多言下令,周围始终保持高度警戒的风雪十八骑动了!
他们的动作快如鬼魅,配合默契得天衣无缝!雪亮的刀光如同闪电般掠起,精准无比地劈飞火折子,斩断那些试图反抗的手臂,沉重的刀背更是毫不留情地狠狠击打在那些死士的腿弯和后颈!
凄厉的惨叫、骨骼碎裂的闷响、以及火焰被瞬间踩灭的嗤啦声短暂地交织响起,又迅速归于平息,仿佛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被瞬间终结。
那几名试图用生命进行最后反抗、溅起一丝火星的死士,瞬间被干脆利落地制服,碾压,如同死狗般被重新死死踩踏在地上,最后一点挣扎的反抗火星,被无情地、彻底地踩灭,碾碎成灰。
宗室最后一滴试图沸腾、反抗的血液,彻底冰冷,流干,归于死寂。
皇帝萧睿此刻似乎从巨大的刺激和崩溃中稍稍回过一丝神智,他连滚带爬地扑到谢凤卿脚边,再也顾不得丝毫帝王尊严与体面,涕泪横流,污血模糊的脸上满是卑微的哀求,死死抓住她玄色的衣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呜咽:“郡主!兵仙!够了!已经够了啊!求求你……高抬贵手……给他们……给萧家……留最后一点体面吧!他们已经得到惩罚了!朕……朕以后一定……一定严加管束……朕保证……朕发誓……”
“体面?”
谢凤卿低下头,看着脚下狼狈不堪、如同乞儿般的皇帝,眼神冰冷如同看待一只卑微的、令人厌恶的虫豸。
“当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暗中勾结北方蛮族,输送铁器粮草,资敌以刃;当他们开设那惨无人道的‘药人司’,视黎民百姓如猪狗,活体试药,榨取血肉,以满足其贪婪;当他们为了一姓之私欲,为了一家之尊荣,视天下苍生为刍狗,肆意妄为,践踏山河之时——”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无比锐利铿锵,如同万千把绝世利剑同时出鞘,寒光耀世,响彻整个广场,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灵魂战栗:
“可曾想过给这天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留一丝一毫的体面?!可曾给过那些家破人亡、哀鸿遍野的人们,半点仁慈?!”
她猛地抬手指向那座冰冷矗立、刻满罪名的巨碑,指向那血痕未干、朱砂刺目的鼎炉,指向那黑压压跪伏于地、象征着腐朽与罪恶的宗室罪人。
“陛下,你到现在,”她的目光如同万年冰锥,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入萧睿那早已千疮百孔、恐惧不堪的灵魂深处,“还不明白吗?还不清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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